至少在叶连翘看来,得打个问号。
将一件旁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大大方方说出来,这叫做坦率,但那香袋,已经被叶连翘亲手打开验看过,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了,基于苏时焕这个人实在叫人看不透,叶连翘觉得,自己还是应当有所保留。
话说,跟他们一家说话来往,怎么就这样累?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有话直说?即便是态度强硬一点,至少……
哎等等,态度强硬是说谁?
叶连翘开了个小差,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拳,赶忙回归正题:“那砒石我也瞧见了,知道它一贯用来防虫蛀,搁在那香袋中,实属正常。只不过……”
她看了苏时焕一眼,自嘲笑道:“我这人怕生又怕麻烦,去了府城几天,住在那客栈里,浑身都不自在,就盼着能越早回家越好。我是真担心,大夫人晓得那砒石有毒之后,会再生别的想法,拘着不让我走,所以,我就把那砒石给扔臭水沟了,您别怪我自作主张。”
苏时焕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大概觉得她那“臭水沟”三个字有趣,还笑了一下:“怎么会,叶姑娘这是在帮我省事,我该谢你才对。从前我跟你讲过,家母对我,只怕是有很深的误会,如你所言,若她知道了那砒石的存在,只怕又要起疑心了。”
得,您也别说这客套话,往后莫在让我当那夹心馅儿,我就谢您全家了!
“我不是说了吗?”叶连翘不愿受他的谢,一脸轻松道,“我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省事儿,想早点回家,苏四公子您不怪我胡来,我就很高兴了。”
苏时焕点了点头,脸色却又沉了下来。
“先前我说过,往后不会再让家母来打搅你,应承了的事却没做到,无论如何,心里很过意不去。”
他变戏法儿似的掏出来一个装饰轻巧的小盒,搁在桌上,推到叶连翘面前:“这是我从怀州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买的时候不过是觉得好看,并没打算好要拿它做什么,不如送给叶姑娘,当做谢礼也好,或是赔不是也罢,你一定得收下才是。”
说罢便将那小盒打开来,叶连翘垂目一看,立即惊了一下。
盒子里是一套只得半个巴掌大小的药碾子。不过嘛,寻常的药碾子,要么是铁制,要么是木制,瞧着没甚好看,盒子里的这一套,却是黄澄澄亮闪闪又金灿灿,无论是碾盘还是碾槽,皆雕刻精美,看上去煞是可爱。
这点儿大的药碾子,用来碾药自是不现实,简直完全是为观赏而存在了。
叶连翘半晌合不拢嘴。
这玩意儿,虽是金器,瞧着却丝毫不俗,说心里话,叶连翘是喜欢的,可她如何能收?就这么个物件儿,她现下的所有家当合在一块儿,只怕也买不起!
“这么贵重,您却说只是样小东西……我哪儿敢收?”
她赶忙将那小盒推了回去:“适才我说过了,我既在松年堂做事,往府城走这一趟,便是分内该当的,用不着您赔不是,更不需您感谢,所以……”
“我也说了,你一定得收下。”
苏时焕很坚持,用手挡住了那盒子,不许她再推过来。
叶连翘干脆把手缩了回去,藏在背后,一个劲儿地摇头:“您要么送我两本您看过觉得好的药书,我还敢拿,这东西,我实在是……”
心里却嘀咕:男女有别,我今儿还就是不要,不信你敢直接往我身上塞。
果然,苏时焕片刻间便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僵持间,小铁和那男人,从内堂里出来了。
“叶姑娘,药搽好了,一丝头皮都没漏掉,你只管放心——咦,四公子何时来的?您从怀州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