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眼儿并不小。偏偏对于那汤景亭。始终厌烦得很,提起他来,总难免要带上一两个不那么尊敬的字眼。
见叶连翘仍在犹豫 。他也便不再多说:“反正这事,我只是知会你一声,要不要去,你自个儿拿主意。眼下已入了冬月。离腊月初一可没多久了,你早做决定才好。到时候,还得去看场地,张罗摊档,一堆麻烦事。”
说罢。果真不再开口,自顾自将她两个的茶碗拿起来,开门下了楼。
……
打从卫策把药会那两个字说出来。这件事,便在叶连翘心里生了根。白日里去了铺子上。手里忙活事儿,心头却免不得要一个劲儿地琢磨,既是想去,一时半会儿又做不了决定,脑子里乱得如一锅粥,有时候,阿杏阿莲同她说话,她也没听见一般,弄得铺子上三个伙计个个儿摸不着头脑。…
程太守夫人虽然不再每日陪着蒋觅云前来,却也时不时地会到不老堂瞧瞧她的状况,不两日,偏巧上得门来,只三两下功夫,便瞧出叶连翘有些心不在焉。
其时叶连翘正照旧给蒋觅云敷药,程夫人在一旁瞅着,见她动作有些漫不经心,好几次想开口,都给咽了回去,片刻之后,见她竟将那膏子涂到了蒋觅云完好的下巴上,终于再忍不住,晓得阿杏阿莲不敢出声,便不得不上前来拍了她一下,笑着道:“这是干什么呢?都要喂进嘴里了!”
蒋觅云倒显得很冷静,扫叶连翘一眼:“我还以为是她今日调出来的膏子滋味格外好,想请我尝一尝。”
叶连翘这才醒过神,忙不迭地赔不是,取了帕子来,将蒋觅云下巴上沾着的深色膏子尽数抹去,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实在抱歉,一时晃神……”
阿杏这才凑上前来,小心翼翼道:“东家这两日老是这样,我也不知是不是在家同卫都头吵架了,不敢问……”
“哦?你同卫都头闹别扭来着?”
程夫人抿唇一笑,打趣道:“他怎么欺负了你,教你这样心神不宁?说给我听,转头请我家老爷给他些排头吃……”
“不是。”
叶连翘忙摆了摆手:“我两个好好儿的,并不曾闹什么别扭,我是在琢磨那药会的事……”
“原来你是想着那个?”
程夫人这才明白过来:“想去就去,这点子小事,哪里用得着这样费劲思忖?若怕位置不好,我可提前帮你安顿一番,不过……”
她是土生土长的千江府人,对于那药会,自然多少有些了解,心头斟酌了一下词句,柔声道:“不过你这营生,原本占不到太好的位置,也就只能与那些没名没姓的所谓‘祖传奇药’凑在一处,那些个荷包鼓鼓囊囊的外地客商,只怕轻易不会往那边去……”
“我正是担心这个。”
叶连翘轻叹一声:“要去参加药会,免不得花上许多人力物力,我自己想着,既然要去,便不能敷衍,必然是要把心思正正经经摆在上头的。我铺子里加上我也只得四个人,到了那三天,少不得还要分一两个前去张罗,怕就怕,我们费了老大力气,到时候却半点收获也无……程夫人别笑话我满脑子只想怎么赚钱,既然开铺做买卖,便摆不得那清高样了。”
“是这么说。”
程夫人点了点头。
一旁那蒋觅云却是突然接口道:“我若是你,这药会,便非去不可。”
她直直望着叶连翘的眼睛:“越是高手如林之处,越能显本事。你在这一行打滚许久,可有真正同人较量过哪怕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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