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翘却是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人不在跟前,您也要编派一通,还真是见缝插针!
她不怎么跟秦氏搭腔,万氏也有点觉出来了,便没在叶家多留,稍坐一会儿,也就领着她去了万安庆家,闲聊半日,送了一堆府城买的玩意儿,留下吃顿饭,隔天,便往城外花圃去,兴兴头头,挑回来许多花苗。
婆媳二人在清南县逗留了两日,叶连翘拨了个空,打算去瞧瞧曹师傅。
原本,她是预备直接往松年堂去的,然而心思一转,却是调转脚步直接去了曹家。
如她所料,果真那曹师傅,正在家里闲着。
曹纪灵年前说定了亲事,刚过完年,便被她娘拘在家里绣嫁衣,本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实在苦不堪言。
冷不丁听说叶连翘来了,她欢喜得了不得,三两步从房中窜出来,一把挽住叶连翘的胳膊,劈头便道:“你还晓得来瞧我?我以为你嫁了人,便把我忘得干干净净,这大半年,你只怕从未惦记过我吧?”
她来势汹汹,叶连翘怕被她撞着,忙朝旁边躲了躲。曹纪灵扑了个空,嘴巴登时翘得能挂油瓶,刚要埋怨,那曹师傅已凶巴巴开口训斥:“你还能不能有点谱?恁大的人了,一点规矩不讲,来日嫁了人,擎等着你婆婆收拾你!”…
这日有一星儿日头颇暖,他就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优哉游哉吃茶晒太阳,看上去心情仿佛很不错似的。叶连翘心里揣着疑问,也没工夫应酬曹纪灵,只得哄她:“你且等一会儿,我慢慢儿地再来找你说话好不好?我有点事,想和你爹商量呢。”
曹纪灵不乐意,却又没办法,被赶来捉她的嫂子含笑押回后院,叶连翘也不客气,直接在曹师傅对面坐下,见他乐呵呵要给自己倒茶,忙摆摆手:“我不喝茶的,曹师傅别客气了。”
“不喝茶?那我晓得了,嘿嘿嘿。”
曹师傅立时明白,挤眉弄眼大笑起来,给她换了碗白水:“丫头有日子没见了……我说,你这是去过松年堂了?”
“没有。”叶连翘摇摇头。
“咦?那你怎知我现下在家?”
“我……也说不清。”
叶连翘皱一下眉:“我今日是专门来瞧您的,就是觉着,若去松年堂,只怕会扑个空。”
“一早我便说过,你是个机灵孩子,我就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曹师傅颇有两分感慨:“你别说,这半年,我还真挺挂念你,毕竟在一块儿呆了一年多嘛!府城那地界儿说近却也不近,我倒是想过去逛逛,顺便瞧瞧你来着,却又懒怠动换,嗐,没办法,你曹大伯就是生了副懒骨头哇!”
“我也知道您懒,所以,就只有我来看您啦。”
叶连翘跟着他笑起来,紧接着,唇边笑容敛去:“您……怎么没去松年堂?小铁哥他们虽则能干,却终究还年轻,把抓药的事都交给他们,您放心?”
“放心不放心,还不是迟早的吗?”
曹师傅满不在乎地摇头晃脑:“我岁数大了,难免眼花手颤,与其将来不受人待见,倒不如我知趣些,趁着还没办错事儿,自己先卸了担子回家呆着,以免往后,毁了这一辈子没抓错过药的好名声。”
“您也算老?”
叶连翘一本正经地摇头:“在我看来,您最少还能蹦跶好几十年呢!”
“去你的,你才蹦跶呢!”
曹师傅噗地一笑:“不过也是奇,你这话,姜猴儿那老小子也说过,只不过连翘丫头啊……”
他仿佛很悠闲地呷口茶:“人得知足,更要懂得见好就收,难不成还想事事都自己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