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木雕佛像(1/2)

寺庙，悟信站在庭院一处树荫之下。

一张藤椅上躺着个袒胸露乳的胖大僧人，他原本应该光溜溜的头顶，却冒着一丛丛参差不齐的头发，满脸的络腮胡子上，还胡乱地扎了几根业已褪了色的红头绳。

此僧，便是之前提到过的慧明。

“慧明师叔，慧明师叔。”悟信怯生生且无奈地呼唤道。

“嗯！”卧在躺椅上的慧明哼了一声，张开两条粗壮的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啪”的一声，一把硕大无朋的蒲扇，从他高耸的肥肚上，掉落在由青砖铺就的地面。

“谁啊！什么事？”慧明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掉在躺椅边上的蒲扇，然后眯起眼睛向悟信的方向看过去。

“是我啊！师叔，悟信呀！”悟信按捺着内心的焦急，小心翼翼地轻声答道。

藤椅发出“吱吱呀呀”的一阵乱响后，慧明终于由仰卧的姿势转换成侧卧，他用一只手支起自己的大脑袋，然后用另一只手捡起了地上的蒲扇。

“有事，就说嘛！为啥搞得满头大汗？”慧明一边在大肚子上拍打着蒲扇，一边斜睨向悟信小和尚。

“不是我急，是方丈急呀！”悟信抖着僧衣，并跳脚说道。

“方丈急？哈哈！”慧明晃了晃手中的大蒲扇，大笑道：“除非我佛如来的法旨，否则就没有让那老和尚发急的事儿。悟信，打诳语，可不是佛门弟子的本分呢！”

“哎呀！慧明师叔。我就不跟你啰嗦了，方丈法旨——要把西边的小禅房收拾一下。而且，要在未时之前完成。”悟信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他一股脑地大声说道。

“现在呢，是几时？”慧明不紧不慢地问道。

悟信向树荫外挪了几步，他低头看看自己在地上的影子：“大概午时过半了吧。”

“那这事儿，跟我有啥关系呢？”慧明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悟信一听慧明如此说，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心想:你既然不肯帮忙，还问我时辰作甚？

悟信心中的不满，立刻就浮现在窄窄的脸上，白皙的面皮盖上了浓浓的红云。

“小和尚，修行还差得远呐！”慧明脸上涌出一大片的笑容：“方丈的法旨，说怎么收拾那小禅房了吗？”

悟信顿时一愣，他拍了拍光头，然后又摇摇头，实诚地答道:“这倒没说。”

悟信这时才忽然想起，方丈的确没说，该怎么收拾那间小禅房。

“那老和尚，说话从来只说半句，然后让人去猜。”慧明慢悠悠地从躺椅里坐起来：“就说看时辰这事儿吧。都什么时代了，看时间还要瞧太阳？弄个钟，表啊之类的，能有多麻烦？”

“唉，我自己去吧。慧明师叔，你接着躺吧。”悟信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跟这个好吃懒做的师叔磨牙。

虽然，方丈并没有说该如何收拾禅房。但至少去扫扫灰也是好的——悟信在心中想到。

已在心底打定主意的悟信，立刻就找来扫帚和簸箕，向西边那个废弃的小禅房飞奔而去。

西侧的小禅房废弃已久，它是建在一个独立的小院里。院子里的地面是平整的沙土地，在四周是一圈低矮的灌木丛，小小的禅房就这那样安静地站在院子中央。

一扇斑驳但厚重的木板门紧闭着，门上的古董铜锁依旧格尽职守地看护着小禅房。不要说悟信这样年轻的僧人，就连慧静也没踏足过这间禅房半步。

所以，站在禅房门外的悟信，手里拿着方丈刚刚交给自己的钥匙，看着铜锁上蓝绿色的铜锈发呆。

“有钥匙，为什么不开门？”慧明洪钟般的声音，从悟信的身后传来，并在空旷的院落里回响。

踌躇中的悟信，被慧明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悟信手中的钥匙撞击到铜锁上，发出阵阵的叮当声。

“哦，我这就开门。”悟信手忙脚乱地，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嚓”一声脆响，铜锁应声而落。悟信真没想到，看上去如此暮气沉沉的铜锁，它开启时的声音，居然还能如此清脆响亮。

悟信把打开的铜锁，连同钥匙一起放到门口的窗台上。位于门口两侧的窗框上，敷贴着发黄的窗棂纸。

悟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慧明：“师叔，我进去了？”

“进去吧，未时马上就到。”慧明不紧不慢地说道。

“好嘞！”悟信应了一声，然后就转身拿过扫帚和簸箕，一伸手推开了面前的木板门。

“咦！”悟信惊讶地看着禅房里面。

原本应该光线昏暗的禅房里，竟然有一束很大的光，从屋顶直射到禅房的地面之上。从门外吹进来的微风，搅起一屋的浮尘，飞舞的微尘围绕着光柱不断向上飞升而去。

悟信不由地抬起头，顺着光柱向上看去——妈呀！不得了啦！禅房的屋顶，怎么破了个大洞？

“师叔，你快进来看看，这屋顶咋有个大洞？”悟信回过头，向慧明招呼道。

“这禅房破是破了点，但屋顶原本可是好好的。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上面砸下来，才把屋顶搞破的。”慧明并没有进来的意思，他半倚着门，向悟信提醒道。

“没东西落进来呀，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悟信一边用手指着屋内，一边对转头向慧明说道。

“你再看看，说不定你刚才没看清楚呢？”慧明还是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语气，向悟信说道。

“哪有什么东西啊！？”悟信边说，边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