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十分浓厚,远处的天际是一块大的幕布,零散的星子落在天幕上,无月的天空将几颗星子衬的更加明亮。
夜幕下的篝火堆显得越发明亮,驱散了一队人马一身的冷寒之气,微不可查的谈话声在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柴火堆旁,显得十分突兀。
“……这么说来,你如今的处境很危险喽?”楚少渊疑惑的问道,“那你这个时候来大燕做什么?”
白朗咧嘴一笑,“自然是断他的粮草。”
鞑子这个时候不是早就缺粮了么?
而且出征在外一般都是大军未至粮草先行,这已是惯例,要说断他的粮草,也不该断到大燕来才对。
楚少渊沉默的想了半晌,更为疑惑不解:“他既然屯兵雁门关,你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攻过去?反而冒着重重危险舍近求远的来大燕?”
陈文舒笑了笑道:“九王的人马都养得兵强马壮,即便我们偷袭,也未必能够赢。”
应该不止这些原因的吧……
楚少渊抬眼看了白朗一眼,火光下的少年,眼角眉梢被昏黄的光亮镀上了一层柔和,仿佛那天夜里看到少年使出的那样不要命的刀法,只是一场梦魇。
他轻轻说了一句:“恕我愚钝。”
他不想费力去猜测他们的意图,只是手中拿着串着肉串的树枝,拨动着篝火,他们这样话只讲一半,明显是在试探他的反应,他此刻只想尽快摆脱这些人,至于雁门关究竟是什么情况,即便没有这个少年来告诉他,他也不怕自己查不出来。
白朗拿起水囊,灌了一口酒,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酒香,“ 你不说你的身份,我也能猜到你非富即贵,其实也不怕告诉你,九叔跟你们燕人的将领勾结已久,若不是如此他哪里来的战马,如今部落里没有粮食,而你们那个守城的将领又要肃清朝野……”
楚少渊眉头一挑,肃清朝野……安北候世子真是好大的口气。
鞑子没有粮草,便许给他们粮草?
守关的兵士们每日都要食用的军粮有限,哪里还会有多余的粮草来给鞑子?
无非是打上了那十万人马的主意罢了,卫家的心也未免太过大了些,竟敢拿楚家的江山军队来设这样的局,难怪太子迟迟不肯动身,这一仗是注定要败北的,他又怎么肯背负这样的罪名。
楚少渊脸上不显不露,心中却已经掀起了轩然大丨波。
白朗摇了摇头,啧啧叹息道:“也不知是你们那个世子太不了解我九叔了,还是故意这样做,他也不想想,我九叔若是拿了这样的好处,又怎么会无功而返?浮屠铁骑就在城下,却只能眼看着肥肉干瞪眼,你若是我九叔,你会不会放开这块肥肉?”
带兵打过仗的人都知晓,若是敌强我弱,这场仗不是非打不可的话,都会避开,若是敌弱我强的话,又怎么会轻易就放弃,只怕粮草到手之日,就是攻城猎地之时。
白朗一副雁门关已经是我九叔的态度,让楚少渊心中大为恼怒。
他讥讽道:“我们大燕的将领又不是蠢材,白公子这番话,可是将我们都当成了傻子。”
“不信?”白朗抬眼瞧着他,“那你就瞧好了,好好看看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楚少渊摇了摇头,“这不是信不信的关系,我们大燕的将领绝非只有一个安北候世子,肃清朝野,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的。”
白朗看着他脸上依然是那副表情,连变化一下都没有,不由的说了一句:“你们大燕的皇帝真是识人善用呐。”
识人善用到,让这么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将敌军引入的将领来守着要塞,还敢放权给他,也真是不容易。
楚少渊眉头一皱,这少年对他先是示好然后试探最后干脆挑衅,用意就是对他闲扯这么几句没用的话么?鞑子若是没有脑子,只怕早被父王剿灭了,又如何会让父王派了重兵守着雁门关,他可从来就不是那些王孙贵胄,只会一味的看书本。
“白公子若是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早前便说过了,我家在大燕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既然救了我性命,若是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只要不违背组训,我都会帮你。”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就干脆挑开天窗说亮话吧,何必这样遮遮掩掩的,让人猜来猜去的费心思。
陈文舒笑着点头道:“楚公子快人快语,倒是让我们有些不好意思了。”
楚少渊没有搭话,等待他们的下文。
陈文舒笑笑,“主子来大燕觐见你们皇帝,其实手里是有九王跟那个将领往来的书信的,这件事儿他们二人都不知,是主子派出的斥候无意间得来的……”
所以他们是拿着证据来跟皇帝谈和的,皇帝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将领跟敌国往来密切,必然会着手处理,而鞑子内乱已久,若是放任下去,一方迟早要打破平衡,想必大燕的皇帝也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这也就是白朗来大燕的主要原因。
而白朗却没想到他的行踪却暴露了,所以才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情。
“可惜……”陈文舒叹息道,“若是再往前走下去,不知道还会遇见什么样的事情,”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赶着出关的原因了,这条路走不通,只好选择另外一条路,而另外一条路,就只有通过大燕本身的官员来揭发制止了。
可他们又不认得大燕的官员,若是贸然将密信交出去,只怕反而会坏了事。
楚少渊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