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听他淡着声音说他家里的故事,才发觉这个异常漂亮的少年,身世竟然比自己还要坎坷,看上去明明是一副天之骄子的模样,这样小小年纪就要经历颠沛流离。
他忍不住问:“那后来你是怎么回家的?”
楚少渊轻轻笑了,“一次武试,被弟弟发觉我长得肖似父亲,回去告诉了父亲,才将我接回家。”
他有时候看着一屋子虚情假意的人,心中便冷的像是置身冰窖一样。
白朗摇了摇头:“你阿爸还不如我阿爸,至少他不会把我随便丢到别的部落里去,再如何也是他的儿子。”
楚少渊笑笑,没有说话,他看不透父王对他的态度究竟是好还是坏,若说是宠爱,那为何将他放养在夏府这么多年,若说不在意,又为何会费这样大的力气带自己在身边,一手一脚的教给自己如何掌控政局?有时候他看着这样的父王总是疑惑不解,就像是看一本书,越来越多的疑点等着他去查明。
“这样的话你就更不能回去了,”白朗压低声音道,“你们家里一定有人想置你于死地,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若是贸然回去,恐怕伤还没好你就先去见天神了……”
白朗这话似乎有预兆一般,刚刚说完,马车便狂奔起来,像是马儿受了惊吓一般,不要命的往前跑,白朗立即坐起来挑开帘子看着外头,赶车的车夫是他的亲信,拉车的马是他的坐骑,照理说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闪失。
车夫见白朗探出头来,忙道:“主子快进车厢,前面有埋伏,我们得冲过去才能到雁门关。”
白朗眉头一皱,他明明都已经改成官道了,怎么官道上头会有杀手埋伏?
“调整马车的方向,我们强冲过去!”白朗大声喊道。
车夫急忙加快速度,好在拉车的马匹十分的强壮,而官道上的杀手因为这些天的积雪,埋伏的久了都有些冻的僵硬,没有他们这么灵活,几下就被他们超了一大截去。
只听“当啷”一声,一只钢刀贴子车夫的头皮扎进车壁之中,车夫心下感叹,还好他闪得快,否则这一颗绝世好头就要搬家了。
这次来的人不同于之前的那批,这些人没有蒙面,身上穿着的衣裳都是三两纹银一匹的三江布做成的,一般的杀手是不会舍得在动手的时候穿料子这样精细的服饰,他们行动有序,身手也很矫健,不像是杀手,反而像是家里豢养的死士。
“看来有人不把你杀死是不甘心的了。”白朗看着他这样道了一句。
楚少渊的眉心皱了起来,这批人究竟是卫家的还是顾家的?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家的?刚刚才见过萧清,那便说明他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回云浮,卫家这个时候还敢这样大肆的派人来杀他,难道就不怕父王震怒么?还是说这些人是卫家的对手派来打算来个一石二鸟之计?
总之不论是谁的人手,白朗说对了一点,他现在的处境确实十分堪忧。
拉车的马被刀砍伤了腿脚,不得不停了下来,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出手的钢刀,招招毙命,都是那种不要命的招数,哪怕同归于尽也要将他们一行人杀死。
白朗跟车夫不停的抵挡着这些人的攻势,将楚少渊护得滴水不漏,所有向他砍过来的钢刀都被白朗跟车夫接住了,他们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楚少渊稳稳的躺在车里,白朗身上没有受伤,他灵活的应对着,将不断劈砍来的钢刀几下便扎进了死士的心窝里,越往前走死士越多,楚少渊从车门的棉布帘子往出看,竟然黑压压的一片,穿着一样的服饰,招式都大同小异,他不知道来的人有多少,只知道他们车里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是八人而已,又有他们三个重伤患,绝对是抵挡不了这么多人的。
车壁在剧烈的厮杀打斗中分崩析离了,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楚少渊浑身冷的紧,他看着白朗以一敌四的武艺,心中忍不住在想,如果他没有带着自己,或许早就出关回了他们塔塔尔部了吧,如今却要跟他一起丧命在这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看着从白朗的斜后方劈砍过来一柄钢刀,而白朗忙着应对他周围的几人,来不及反应,楚少渊挣扎起来,一把握住了钢刀,手指瞬间鲜血淋漓,他抬起那条未受伤的腿一脚踹飞来人。
白朗余光看到他的动作,惊讶之色浮了上来,他没想到这个叫楚意舒的少年会帮他挡刀,他动作更加快速,将挨上来的几人一一击飞,一声尖锐的像是哨声还是什么的声音从白朗口里传出来,三长一短的吹了几遍。
忽然间从官道另外一边冒出来上百个壮汉,纷纷加入战斗之中,楚少渊眸光一闪,这些人他记得,就是在驿站中帮白朗将杀手大退的那群人,他暗自觉得好笑,说来也是,白朗这样的王位继承人,既然敢这样堂而皇之的跑到敌国领土上,又怎么可能没有随行的兵士?一路上能够这样有惊无险的走过来,想必里面也有这些人的功劳。
他重新闭上眼睛,刚刚情急之下他用手去握刀,手上的伤口血肉翻出,当时不觉得,现在那股子勇气散开,疼痛也渐渐弥漫上来,当真是用血肉之躯来堵钢铁之物啊……
场面上的局势被控制住,白朗急忙去查看楚少渊的伤势,看着手指上的血肉外翻,他忍不住暗暗心惊,这样的伤势说明了他当时想也未曾想便用手去接刀了,当下心中对这个漂亮的少年好感更甚,他拿出随身的药粉帮他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