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在东暖阁早早的收拾妥当了,待婵衣过来,一道吃了早膳便携着婵衣去了谢家。
谢家此刻上上下下一片忙碌,谢三夫人周氏张罗着将一些王氏常用的物件让人简单整理了一下,便都抬到了九条胡同那边,一些丫鬟婆子手里拎着抱着些摆件往车上安置。
周氏见谢氏来了,亲热的拉着她的手道:“姑奶奶来了,刚刚老祖宗还念叨你呢,一会儿你跟我一趟车吧,表嫂今儿可是请了秋玉棠来唱堂会呢。”
谢氏笑着点头,反握住周氏的手,关切道:“母亲身子还好吧,过年也没回娘家来看看,前几日听彻哥儿回来说母亲有些受了凉,现在呢?可有痊愈?”
“放心吧,有五弟这个书呆子在,母亲的病前几日就好了。”周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软语的说着。
婵衣没见到谢霏云跟谢霜云,忙缠着周氏一个劲的问,“怎么没见霏姐姐跟霜云姐姐?”
周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她们俩一早就跟着瑿姐儿去了九条胡同,一会儿去了九条胡同就见着了。”
婵衣乖觉的点了点头,谢霏云跟谢霜云向来是有些不太对付的,在家里头两个人总是被大人拿来比较,相比谢霜云来说,谢霏云是谢家头一个孙女,言传身教上头一直是被放在第一位的,所以她的规矩跟女红也是最好的,而谢霜云相比谢霏云来说就次一些了,不但是调皮捣蛋的像个小子,偏偏还最不耐烦学规矩,时常被三舅母拿她跟谢霏云比较,大约孩子便是如此,越是比较就越不听话,导致谢霜云长成了之后,也不太待见谢霏云。
婵衣跟着谢氏去给谢老夫人请了安,便和周氏一道去了九条胡同。
此时胡同口已经是人来人往,将整个胡同都占了,九条胡同里头住的都是些清流,左边是吏部尚书王正恩,右边是户部侍郎刘钰,前头后头也都是些在云浮根深蒂固的清流之家,往来无白丁,在青天白日之下还能听到隔着院墙传进来的朗朗读书声,让人不禁感叹。
朱家向来是清流之首,由自家创办的骊山书院便可知一二,从前太后娘娘的父亲就是内阁元老,所以朱大太太王氏将院子选在九条胡同,说起来也实在是正常的事儿。
而这个院子之前原本是幽州巡抚魏则明所持有的,因魏则明锒铛入狱,家里乱成了一团,魏则明的夫人又是一个小心谨慎的性子,生怕魏则明的行为祸及全家,当即便将宅子变卖了,投了大把大把的银钱往刑部托人求情,一来一去,魏则明的老底都快被他夫人败光了。
可即便如此,魏则明依然在刑部大牢里头,连个窝儿都没挪一下,急的一家老小几乎要把通州的祖宅都要典当了来捞魏则明,可惜皇帝这一次是下了决心的,所以魏则明即便是倾家荡产,也不会有人为他说半句好话,倒是一下子空出了幽州巡抚的位置,不知皇帝属意谁。
婵衣一边想着从夏明彻那里听来的消息,一边下了马车走进院子,院子里被朱大太太王氏布置的十分典雅,手边的摆件也显得韵味十足,传世的清流人家一贯的低调在王氏手里通通表现了出来,水榭庭院抄手游廊,虽然只是个四进的宅子,却处处透着一股子不容小觑的实力,让人看着既赏心悦目又暗自心惊于朱家的底蕴深厚。
此刻王氏正站在院子里头迎客,见到谢家人都到了,笑盈盈的上来道:“等你们半天了,堂会马上就要开了,咱们先去看堂会,我今儿可是特意请的秋玉棠来演的《醉秦枝》里头的秦小枝扮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
王氏爱听戏,无论去哪家看堂会,总是要到一场堂会唱完了才肯起身出恭或者跟身边的人谈天。
几人簇拥着去了花厅,花厅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除了谢家的亲属之外,还有朝中的一些清流之家的太太奶奶都来了,就连隔壁的刘侍郎家的夫人也都到了,此时正端坐在椅子上头,见谢家人来了,忙起身说着话。
谢霏云正跟谢霜云和朱瑿坐在一起吃点心,一眼就看见婵衣进来,她站起来冲婵衣挥了挥手,婵衣笑着走过去。
花厅中搭起了一个简单的戏台子,台子后头的戏子已经扮上了妆容,一片丝竹之声响动中,戏子咿咿呀呀的吊着嗓子唱了起来,果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极其妩媚。
“你来的太晚了,错过了刚刚的一出好戏。”谢霏云对她挤眉弄眼,一副可惜的样子。
婵衣愣了愣,一头雾水的问道:“什么好戏?”
谢霜云见谢霏云笑成这样,忍不住接口道:“清乐县主刚刚跟长宁长公主一同到访,原本是表的,结果翩云大哥进来取东西……”
谢霜云说到一半儿,不知该怎么措辞,话音落下来。
婵衣歪了歪头,“翩云大哥也来了么?”
谢霏云点点头:“对啊,因为表舅母家的男丁都不在云浮,咱们又是表舅母最亲近的人,大哥当然就当仁不让的跟爹爹和三叔一同在外院招呼男客了。”
她的声音清脆,语速不是十分快,却让人听着有一股疾风骤雨的感觉:“刚刚大哥是进来取爹爹落下的鼻烟壶,结果就被清乐县主撞见了,清乐县主当时就直往大哥身上扑啊,你不知道,一点儿也没有名门淑女之风,把大哥吓得立即就闪到了一边,哪里还敢再靠近……”
“真的假的?”
婵衣听得目瞪口呆,清乐县主这样也有些太过了吧……
“当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