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衣下了马车,看了看庄子,从外头看上去只是一个简单的田庄,建的大了一些,连着后头阡陌分明的田地,此时已是初春,田间零散有些农户在翻地,田埂之间稀稀疏疏,并不繁荣,跟东郊的田地无法相提并论。

她将头上戴着的帷帽整理了一下,转头问沈朔风:“怎么选在这么个地方?”

沈朔风淡然道:“云浮城中地价太贵,只有这处挨着薄田,地产便宜,加上离城也近,便选在了这里。”他边说边将婵衣让进庄子。

她抬脚走进庄子,刚刚穿过垂花门,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庄子里头走动的人很少,但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跟沈朔风一般无二的冷然,见到沈朔风的时候,也只是语气恭敬的叫一声“楼主”,沈朔风稍显冷淡的颔首之后,便该做什么做什么,丝毫没有楼中来了客人的热情,仿佛婵衣只是一个花瓶摆件,他们连目光都没有放到过婵衣身上。

婵衣不由的暗暗称奇。

庄子中间立着一快很大的假山石,上头撰写着一个大大的鸣字。

她正仔细打量着假山石,忽然听见沈朔风道了一句:“小姐站远一些。”

她连忙往后退了退,就见到那块假山石缓缓的沉了下去,然后假山石附近的空地也一寸寸的往下沉。

沈朔风见婵衣站的有些近了,却还不知危险,瞪着双布满惊奇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忙一把拉过她,迅速后退,直到附近的地面不再下沉,婵衣往中间空了的地方瞧了一眼,下陷的地方很深,一眼看上去,完全看不到底,里头黑压压的一片,一股子血腥气渐渐的涌了上来。

婵衣忍不住用帕子掩住嘴,微微蹙起眉头,扫了一眼沈朔风,轻声问道:“这底下是什么地方?”

“…楼中训练新人之处……”沈朔风脸上无悲无喜,凝视着那一片下陷的漆黑,声音也没有任何起伏,他的话音一落,便有台阶从黑暗处渐渐显现出来,他脸上似笑非笑,轻声邀约:“小姐若感兴趣,可以随我一同下去看看。”

婵衣不死心的探头望着里头,发觉当真是漆黑一片,只能看到浮上来的台阶,再往里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因为夏明辰习武,所以上一世她常听夏明辰说起一些江湖之中的组织,会有各种各样的密道或者什么,没想到如今就近在她的眼前,她不由的有些好奇,点了点头。

跟着沈朔风沿台阶一路往下,沈朔风所到之处便会亮起墙壁上头的桐油灯,微弱的光亮将墙壁四周照亮,婵衣发觉里面很幽深,台阶可供三人行走,台阶的一侧靠着墙壁,另外一侧却是空的,像是悬崖似得,可往下看,却是一片黑暗,不知下头有些什么东西。

而婵衣越往里头走越发觉里头深不可测,像是一个大的圆圈,他们就绕着圆走,她时不时的望着台阶另外一侧,希望能看到些什么,却只能听到刀剑劈砍所发出的声音。

婵衣心忖,这密室看上去很大,也不知这样的密室,建起来要花多少银子?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声音高亢尖锐,带着阵阵阴风,婵衣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就发觉在原先墙壁之上竟然是有一个小小的窗口的,此刻从窗口中伸出一只染了猩红血液并且指头断了好几根的手出来,那只手剧烈的挣扎着,猛地一看竟像是从地狱中伸出的鬼手,要将过往的行人拽进去似得。

她忍不住尖叫一声,迅速后退,不当心一脚踩空,险些要掉下去,沈朔风急忙一把拽住她。

而就在此时,那只伸出窗外的手似乎是从里头被人砍断,哐当一声,掉回了窗内,随即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由高到低,渐渐消失。

随后响起“咚咚咚”三声叩击墙壁的声音,有桐油灯的那一面墙壁缓缓的开启,随着微弱的光亮一点一点照进去,就见那原本黑暗的地面渐渐的染上一层暖黄,地上有黏糊糊的液体,被桐油灯一照,幽幽的反射出几分诡秘。

婵衣瞠目结舌的看着被灯照亮的房间,先跳进眼中的是那只断手,然后是里头倒着的三个少年人,婵衣只看了一眼就再看不下去的扭过头去,因为倒在地上的三个少年人,已经算不得完整的人了,他们的身体被利器砍的只剩残肢碎末,歪七扭八的倒在一起,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血腥气,以及人的内脏被刺穿所散发出的腥臭,气味刺鼻,让人恶心欲呕。

从里头缓缓的走出一个少年人,手中拎着一把短刀,整个人瘦的不像样子,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一二岁大小,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腥,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可是最让人吃惊的却是少年的眼睛,婵衣前一世加上这一世,都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睛。

明明是黑白分明的眼瞳,却布满了死气,少年眼睛转动看过来的时候,只觉得他不是在看着一个活物,反而像是在看一个死人,那双眼睛之中没有一点点的生气,像是对上他就正对上死亡一样。

婵衣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少年人却转开了视线。

沈朔风打了个响指,立即从黑暗的中走出一人,他扬声吩咐道:“给他准备三人份的食物跟干净衣物,这是他应得的。”

婵衣这才从惊魂未定中反应过来,震惊的看向沈朔风,高声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婵衣的喝问声惊动了那名少年,他略微抬起头,用那双饱含着不明光泽的眸子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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