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彻收回目光,叹了一声,与萧清道:“只是可怜了百姓,近几日的赈灾粮款虽解了燃眉之急,但在一些偏远的地方,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大舅这几日一筹莫展,我打算过几日亲自去一趟。”
萧清知道那些地方不止地势复杂难走,就连那里的人都有可能很蛮横,连忙道:“我与你一起去,说不准那些地方还有残余的疫病,你得当心。”
夏明彻看向萧清微微一笑,笑容将脸上原本有些冷冽的神情缓和了,添上几分暖色,他轻声道:“这里的一些赈灾事务少不了你,你这个时候走了,大舅定然要焦头烂额,我只去几日就回,你不用担心,况且子安离开之前已经留了许多药丸给我防身,不会有事的。”
萧清不赞同的看着他,分明是个文弱之人,可一旦决定什么事就绝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只好无奈的道:“那让我的小厮跟着你,不论去到哪里都不许让他离身,有他在,你总要多一份安全。”
夏明彻看着萧清一脸的坚持,也就不再反对的点了点头。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衙门走,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的跑了。
秦伯侯府,秦伯侯皱着眉头看着回来报信的小厮。
“李斐真的走了?”
小厮点头,“奴才眼看着李大人上了车,而且李大人怀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看他十分紧张的样子,时不时的摸一摸腰间。”
秦伯侯陈敬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定然是夏明彻将账册给他了,真没想到夏明彻竟也舍得将这么大的功劳让给李斐这个窝囊废,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什么厉害都不晓得,难道他真以为李斐到了云浮之后会说他的好话不成?”
小厮哪里敢说这些朝中大人的不是,沉默了一瞬,后又想到什么,开口道:“侯爷,夏大人似乎打算去远些的地方查看灾情,您看我们是不是……”
秦伯侯摆了摆手,等收拾了李斐再去收拾他也不迟,吩咐小厮道:“将王居士请来。”
小厮应声,恭敬的退了下去。
不多时,一个打扮的仙风道骨,蓄着一把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对秦伯侯拱了拱手,“侯爷可是查到了什么?”
秦伯侯将门窗关紧,一脸凝重的道:“不瞒王居士,有件事十分棘手,还得要你出手……”
他将账册的事情告诉了王居士,王居士惊讶极了,忍不住问道:“侯爷先前不是已经将账册销毁了么?怎么还有遗落的账册?”未免也有些太过不仔细了吧!
秦伯侯脸色极差的看了他一眼,王居士的话外之音他自然听出来了,但奈何眼下正要用他,不得不将心中那点不痛快忍了下去,皱眉道:“之前销毁的是工部修建河堤的账册,夏明彻找到的是历年来户部派发的赈灾粮款的账册。”
也是他大意了,只想到了水患关乎河堤与工部相关,却没有想到夏明彻会拐个弯查到了那些粮款的头上,虽说历年来赈灾的粮款数目都不算大,但自从他到了福建,这些粮款都是进了他自家的口袋,数十年累积下来的数目,连他都不敢仔细的瞧,只怕账册到了云浮,也是他这个秦伯侯坐到头的日子了。
王居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秦伯侯外头名声那样的好,竟然暗地里贪墨贪得比任何一历总兵都要厉害。
他脸色有些难看的道:“侯爷太不小心了,这样一来,恐怕得拦着些李大人,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总要让他将账册心甘情愿的交出来才行。”
这也是秦伯侯想要他办的,遂点头道:“李斐已经带着账册往云浮走了,估计这个时辰刚出泉州地界,现在动手正合适,这件事有劳王居士了。”
王居士诧异的看着秦伯侯,“侯爷这是要在下去……”
秦伯侯点点头,右手五指并拢做成一个手刀的姿势,对着空气狠狠一砍,“威逼利诱不如一劳永逸。”
王居士心中大惊,那李斐可是朝廷命官!他一介白身,怎么敢对御史下手?若被发现,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他有些犹豫的开口道:“诛杀朝廷命官,只怕是有些不妥,万一查出来岂不是……”
秦伯侯冷冷一笑,“他李斐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就要有胆量承担这个后果,你不必如此惊慌,在我的地盘儿上,还不是我想让他们知道什么,他们才能知道什么么?”
王居士有些失望。
他做秦伯侯的幕僚已经有几年了,开始的时候并不被秦伯侯重用,后来还是他使出了浑身的本事,才被秦伯侯看重,许多营私之事都会与他商议,可来来去去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活计,走到这一步他算是明白了,秦伯侯根本就是拿他当成了杀人的刀来使。
谋害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想必秦伯侯不会不知道,现在的福建已经不是秦伯侯一家独大的时候了,皇帝已经对他起了猜疑,这个时候不想办法将屁股擦抹干净,却还敢这般毫无顾忌的行事,也难怪皇帝会对他不再忍耐。
王居士心中起了离开的念头,可对着秦伯侯却不好明说,只淡声道了句:“容在下准备一下。”
秦伯侯笑道:“一会儿让冯兼跟着你,务必将人处理的干净一些。”
王居士不由得皱眉,秦伯侯这是不信他,找了个人来看着他动手,他很快的松开眉头,应了一声。
既然你不顾主仆情谊,那我也只好对你不住了!
……
马车上,李斐将怀中的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