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渊总觉得他似乎漏掉了哪里,秦伯侯这么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的,难道就不怕父王清算他的家眷么?即便他能够用海盗跟倭寇给自己开脱,但父王的性情向来不好,他就不怕父王一怒之下将他满门抄斩吗?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汪励:“秦伯侯的家眷如今都在何处?”
汪励哪里还能管得上这些旁的问题,他几乎要被那一排的箭矢吓得心胆俱裂,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总兵府里,当下一边往自己士兵后头缩,一边就要往回走,想避开箭矢的射击范围。
楚少渊见到汪励这副熊样,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拽住他,“你这是要去哪儿?”
汪励眼睛对上楚少渊清冷深幽的眼睛,浑身微微一震,还来不及说话,就见那排羽箭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就连一个准备也没有给他,他吓得大叫一声,不敢骂楚少渊,只好将秦伯侯骂了个狗血淋头:“陈敬你个狗贼,竟然敢勾结海盗,谋害王爷,这样的大逆不道,还不速速收手……”
秦伯侯此刻已经回了书房,他听到了汪励的怒骂声,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将死之人的愤怒,又有谁会在乎呢?他要只有安亲王的命,只要安亲王死了,他即便是被人当场杀死在这里,也无妨了。
他早早就将家眷安置到了府外,算一算,如今应该出了福建了,只要出了福建,躲到了岳家,即便是皇上再有法子,也不能将他们如何,而等到皇上百年之后,陈家便会迎来真正的富贵。
他淡淡转头往天空望了一眼,天空中布满了乌云,即将下雨的样子,天上乌压压的一片,让人止不住的烦躁起来。
可惜再往后的那些富贵,他再也看不到了。
……
陈夫人坐在马车里,紧紧的揽住身边的两个小儿子。
一旁的大女儿安静的靠在她身边,有些怯生生的开口问道:“母亲,我们是要去哪儿?”
陈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着道了一句:“我们去外祖父家,敏儿不是一直想去外祖父家么?”
陈敏点点头,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向往,“外祖父家里有大船,船上还有好多新奇的玩意,母亲,这一回我能跟外祖父一同去海上么?”
陈夫人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只要你外祖父同意,母亲便允你一同去,不过要说好,你若去了船上,一定要听你外祖父的话,不能再像在家的时候随着性子来,惹得你外祖父不高兴!”
陈敏连连点头,蹭了蹭陈夫人,乖声保证:“母亲放心吧,敏儿会听话的!”
陈夫人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紧紧的揽了揽女儿。
马车的行驶速度十分快,听着车轱辘碾压过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声音一声声的就像是敲打在陈夫人的心上,她不知道夫君为什么一定要她这样急匆匆的回娘家,可这些日子看到夫君日复一日的忧思,她总是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
她一直都知道夫君在福建的权势有多大,即便是福建历任知府跟巡抚都拿夫君没有半点法子,能够让夫君这样有着通天能耐的人日日忧思,那必定是天大的事,她虽然不懂政事,但从这些天福建的灾情上头也能知道一二,她忍不住担心起来,若是夫君真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办才好?
这样想着,手下揽着儿女的胳膊不由得又紧了紧。
不论如何艰难,她都一定要将身边的几个儿女好好的养育成人,才不会辜负夫君这番安排。
疾行中的马儿忽然长嘶一声,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在惯性之下,马车有些刹不住,直直地超前冲去,车上的母子四人险些被这些惯性冲得撞下马车来。
陈夫人眉头皱起,忍不住开口,隔着门帘问外头的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没有半点回应,四周寂静的可怕,静到让陈夫人忍不住惊恐起来,难不成遇见了劫匪?还是说夫君的这番安排被人察觉到了?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更不敢擅自挑开车帘,生怕外头有什么牛鬼蛇神,在她一掀开门帘之际,便扑向她们母子。
静寂中,忽然响起女子银铃般的声音,虽只是淡淡笑了一声,可那清脆的声音却让陈夫人身上一抖,心中更加惶恐。
“陈夫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门帘直接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挑开,门帘后露出一张英气庄正的脸。
“你!”陈夫人不由得愣住,疑惑极了,“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萧清,她状似不在意的看了陈夫人一眼,眉眼弯弯,唇边凝着一抹含有深意的笑容:“我在等陈夫人呀。”
陈夫人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
海上的盗贼个个惜命,用的箭矢都是纯钢砂打造出来的,箭的准头极好,能够射中目标之后紧紧咬住伤处,让人动一下都疼得慌,是以这一次秦伯侯便让海盗皆换上了这一批羽箭,势要将楚少渊射杀在此。
可惜他没算到楚少渊本身的骑射本领就很强,加之先前在西北曾与鞑子王子白朗一同去猎杀过不少野兽,更是对骑射上头了如指掌,所以他看一眼对方的姿势和眼神就能知道对方下一步要望哪个方向射击,在箭矢飞落下来的时候,他躲的并不吃力。
一行人从书房院子中一路后退,直到退到门口,那些箭矢再无法企及之处,汪励才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被楚少渊一把拽住,不当心下被射中了左臂,此时心口悬着的一口气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