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度的轻柔劝导,缓解了周夫人的焦虑跟不安,她逐渐平静下来,仔细思索丈夫话里的意思。 见周夫人不再哭缠,周度知道他的话妻子是听进去了,松了一口气又道:“你且仔细想想,从前在川贵只有朝廷派发的总兵、巡抚跟都指挥使压制着这些土司们,两方互不相让才会有先前的那些争夺战乱,如今战乱平息了,朝廷又将川贵赐给了安亲王做封地,这其中的用意是什么? “如今虽说我算是个土司,可手里头的兵力却远不及川南、川北的几个土司,该有的土地跟奴仆又都由卓家把着,说是有实权,可这实权也只不过是虚虚的握了一半儿,想要踏踏实实的都收到手里,看眼下的形势是不能够了,你也见着卓依玛了,卓家的态度是个会拱手相让的么? “何况卓家二房这几日正跟卓依玛争权,若让他们得了势,会出什么事又是全然不能预计的,倒不如一心跟着安亲王,至少能够给儿子挣个世袭的出身,无论如何这天下总是姓楚的,你只要知道这一条准错不了,说到委屈,咱们往前遇上的委屈难道还少了?不都挺过来了!何况也只是暂时的委屈,不过是为了应付卓家,让他们不与我争锋相对,如你这般聪慧的,总不至连这些道理也想不通。” 周夫人被丈夫这番柔声细语又带着称赞的宽慰彻底宽了心,一时想着先前自己不管不顾的哭诉实在是不得体,眼睛红红的道:“都是我想左了,反却叫夫君这般安慰,实在是有愧。” 周度道:“我儿,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从大局上看,不能只看一面,你能想明白对锐哥儿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这事赶早不赶晚,尽快去卓家定下来。” 周夫人有些为难:“可今日卓依玛给了我这么大个没脸,我再上赶着去找她,岂不是有些……”看着丈夫的脸,她难堪的道,“有些太掉价了,这么急着去,只怕她往后对我们家就更不上心了。” “那依你看该如何是好?”周度脸色沉了下来,若不是她一口拒绝,如今又如何会出这样的事? 见丈夫脸色不好,周夫人想了想,道:“过几日就是锐哥儿生辰了,我办个宴席请安亲王妃来,再将卓依玛请来,到时候两下说合,她总不会不给我这个脸面。” “这样也好,”周度对周夫人也没有别的期望,她能够圆满将这件事解决就算好的了,不由得提醒道,“请安亲王妃过来要安排仔细,莫忘了川南……” 他的话说了一半儿,看了周夫人一眼,周夫人意会的点头。 川南的事,周夫人一想起来就心中大跳,她之前听周度说起过,今年朝廷批下来三十万军饷,原本是整个川贵的军饷,可就因为都指挥使周瑞生的夫人得罪了安亲王妃,这三十万军饷竟一分也没有放到卫所,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得罪了安亲王,被穿了小鞋。 那可是三十万两呐!周夫人的心一热,也不知安亲王要如何用这三十万两,若是能从安亲王妃嘴里知道一二就好了。 …… 楚少伦来了川西,总是少不了见一见川西的一些官吏,尤其是查到的之前的那批器械的事,每日见的人核实的事就少不了,幸亏他直接住到了安亲王府,否则要从早应酬到晚,一刻不停了。 即便是现在,他也是焦头烂额的,在忙了一上午赶着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找到楚少渊,疲于奔命似得哭求道:“三哥,你可得借我几个人手,就我一个人要查这些事情可是真的要累死!” 楚少渊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先前不是还说要立个大功,等回去换一身儿行头好风风光光的成亲么?怎么连这么丁点儿事都撑不下来了?” 楚少伦在楚少渊面前向来是低好几等的,他想着自从认识楚少渊之后,他就觉着一众皇子当中,就楚少渊这个三哥最本事,光凭着他全须全尾的从西北鞑子手里活着回来,这一条儿就足够将所有皇子都比下去了,更何况还立了那么大的战功,又去了福建,捉了秦伯侯,只是他不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的,四皇子那么明显的栽赃诬陷,怎么能轻易的就相信呢? 弄的现在国无储君,所有人都是惶惶不安,有些大臣甚至以为皇上要立六皇子为储君,王正恩如今不知道有多么春风得意,却不看看六皇子今年才三岁大,非嫡非长,生母又不尊贵,不过是王家的一个远支,又沾了生的有三分像已故宸贵妃的光,就得意的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要知道三哥可是宸贵妃所出,若皇上当真对宸贵妃难舍深情,也该立三哥做储君才是,如今京师里头分成了两大派系,三哥这一派自不必说,那另外一派一会儿说要立四皇子,一会儿又说要立小六皇子,东摇西摆的没个定型,看得他都觉得烦。 所以工部一出了这个差事,他就自告奋勇过来了,根本没想到这个差事会有这样麻烦。 他憨笑道:“三哥,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么?我向来就是只管器械的制作,只要数目对的上便点头过了,哪里查的出这些东西的出处跟进处?你不帮我一把,我要真将这差事办砸了,那不是坠了你的脸面么?” 楚少渊被他这副哥俩好的样子逗乐了,笑道:“来,与我说说,怎么你这差事办砸了就损了我的脸面?接差事的是你,办得好了父王赏的也是你不是我,怎么办砸了反而与我有干系了?” 楚少伦一脸狗腿相道:“不说其他就说三哥先前总理工部,见弟弟我闲着无事,指派了差事给我这一件事来说,整个云浮城谁不知道我是三哥的人?如今我又接手了三哥封地上头的差事,若是真的办砸了,那起子牛鬼蛇神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