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华知道自己是暂时和朱红没完了。她们再怎么闹,只要不出人命,就是姑娘家之间的小打小闹,不管是李毓还是莫十一都不好阻拦。
她想到这几日要同这个恨不得随时打破她的头的女人相处,真是要为自己抹一把辛酸泪。她既不能太过示弱,以助长了朱红的气焰,又不能太过嚣张,这样就会得罪了朱红身后的莫十一,怎么做都很难办。
而念奴已经高高挂起,对她们之间的风起云涌连眼角都不带瞥上一眼。
朱红心里恨得都想扑上来咬她几口,脸上却一点都不显,只是抬着手臂挡住她的去路:“我是不会让你阻碍公子的大事的。”
阻碍大事
楚昭华知道十年后的发展,李毓登基,成为西唐的新帝,可是现在说这话可就是诛心之言了。她微微眯起眼,轻描淡写地瞥了朱红一眼,唬得朱红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楚昭华其实在茶山镇一战前已经小有名气,习武的人多多少少有听过她的名字,诸如崇玄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之类的,而现在她内力全废,竟然还有这本事,朱红被昨晚那几鞭抽得都有点怕了。
但她很快定住,直勾勾地盯着她:“公子为救你差点惹上麻烦,念奴也是九死一生,你要真顾念念奴的恩情,又怎么占着她最喜欢的衣裳不还呢这衣料可是南诏国进贡的雪锦,轻薄绵软,每批雪锦需要的蚕丝却是类似布料的百倍,别说勾丝了,就是用寻常小刀轻划一下都不见得能划破。这是殿下赐给念奴的,也就够裁这一件。”
楚昭华点头,赞同道:“的确是十分难得的衣料。”她也不多说什么,一上手就开始除去外衣,然后披上手上的青布外袍:“我本事想洗干净了再还给念奴姑娘,不过现在还是先收起来,免得路上有了闪失。”
李毓那件崇玄弟子的外袍对她的身材来说还是太宽大了,但她束紧腰带,将长发束起,稍微卷起些袖子,衣摆垂地,看上去不但不怪异,还有却几分风致。
朱红简直都傻了,她原以为楚昭华根本不会脱衣服,只有忍耐她接下来的羞辱,毕竟她根本没有替换的衣裳,现在她换上的那件袍子一看就是李毓的,她恨得都要磨牙了:“你你简直不知羞耻,你、你怎么可以穿一个跟你非亲非故的男子的衣服”
楚昭华无奈地摊开手:“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没别的衣服了,要不你拿一件来给我”
“你我”她看着楚昭华身上那件崇玄的男弟子服,洗的都有点旧了,还用伴月香熏过,是李毓穿过的,她当然愿意把它换过来,可她又不甘心看对方那张得意的嘴脸,她忍不住再次注视这那件衣服想要,可是一看楚昭华的脸,又恨不得再她脸上踩上几脚。
“你”正当朱红纠结万分的时刻,李毓回转过来,一眼就看到楚昭华身上的衣服,他顿了顿,一时间竟连耳朵都红了,最后苦笑着道:“看来是我太过粗心了。不过无妨,这里下去就是官道,不远就会有个镇子。”
朱红死劲地磨牙。楚昭华却转过头来,压低了声音道:“你再找我麻烦一回,我就这种方式还你一回,不伤筋动骨也不见血,多有趣啊。”
赶到下一个镇子时,才刚过辰时,莫十一领了侍卫和念奴朱红去购买路途所需的补给,李毓则和楚昭华去了成衣店。他们急着赶路,要量身裁衣根本来不及,只能买几件现成的稍作修改。
楚昭华换了新衣裳,在等待别的做修改的时候,李毓去边上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把一个布包递给她:“你看看合不合用”
楚昭华展开手上的布包,只见里面包裹着的竟是一个面具,并非念奴调制的那种面具,而是银制的、镌刻着精致的镂花纹路。
“此行去长安,可能会碰到认得你的人,只好委屈你先把脸遮一遮。”
楚昭华抬手便把面具贴合在面上,只稍微大了些,那面具遮住她大半张脸,正好露出精致的下巴和嘴唇。李毓伸手按住那银制面具,运起内力,沿着她的脸部轮廓缓缓用力,很快便把面具调整得完全贴合她的脸型。
他的手指下滑,不小心擦过她的嘴唇。楚昭华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李毓却犹如烫到一般收回手:“觉得如何”
“好得很。”楚昭华被他的态度感染,也觉得有点尴尬起来,虽然她之前穿了李毓的衣服,实为失礼又不太检点之举,可她心中风光霁月,也没往别处想,显然李毓一定是多想了。
“你有很多兄弟吗”鬼使神差地,她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结合重生前从普渡庵听来的,李毓几乎是最不可能的储君人选。倒不是说李毓的生母出身太低,也不能说他太不讨皇帝喜欢,而是当时太子之位已经十分稳固,李毓也一直都是太子一派的人。
“并不太多,最上面两位兄长都是出生不久夭折,当今太子是我的三哥,四哥被封秦王,我排行第六,下面还有个弟弟,才刚刚开蒙。”
她从前倒是从来没有关心过李毓的家里事。她以前同他接触也不多,她刚到崇玄时是记在掌门名下,后来掌门把她交托给自己的师兄,她后来的师父曾在一场变故中落下了残废,掌门师叔怜悯他才把天资最好的弟子分给他,好将来有个依靠。她的师父在习武一途上已经不会再有精进,就把很多心思都花在她身上,她天赋既高又肯吃苦,本是前途无限。而李毓则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他所学亦不差,却也不是极出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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