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陪坐的西域人全部都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歌女。
“那你的真名……叫什么?”姬慕云一双春水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就如同望着自己心爱的人。
楚昭华见识过好几回了,对着恒罗教里几个年纪是他两三倍、高大威猛的女坛主,他也是这样的态度,有一回她亲眼看见他伸出手掌,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温柔地说:“这不是你该做的,听话。”那位铁血半生的女坛主悄悄红了脸,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子一样。若不是她知道他的实力,真的要怀疑他能当上这个教主是不是从下往上睡上来的。
“真名吗……”她眨了眨眼,回答,“我叫楚荆,哥哥叫楚棘。”
“楚荆,这真是个好名字。”他顿了顿,忽然换成南诏语问道,“你在长安多少年了?”
幸亏她没有说谎,幸亏母亲教过她南诏话。她认认真真地回答:“五年四个月零一十七日。你呢,你来长安多久了?”
“今晚刚到,还没来得及四处走走。”
楚昭华暗地里直皱眉,但还是没有继续往下问,再问,就显得她作为南诏歌女的身份很可疑了。她窝在姬慕云身边,又看了一场热烈的舞蹈,两个胆大**的舞女在跳完之后还不肯走,非要拉着姬慕云也上去一起跳。
姬慕云笑着拒绝了,他指指楚昭华,又用不知哪里的番邦语言说了一句,那两个舞女失望地看了一眼楚昭华,还是走了。
“你不问我对她们说了些什么?”姬慕云一边往她的盘子里夹炙肉,这样大半夜地闹腾,她也正好饿了,就不客气地吃起来。姬慕云只是看着她吃,满眼带笑。
就如念奴所言,番市的胡商酒楼的外邦菜做得十分正宗,炙肉有猪肉、羊肉、鹿肉,都取了腹部肥瘦相间的那部分,烤的火候又好,没什么膻味,还滋滋地冒着油花。至于姬慕云问她想不想知道他刚才对那些胡女说了什么,多半不是什么好话,知不知道又什么区别。
姬慕云没有得到回答,也不生气,继续托着腮给她夹菜,待酒席差不多该散了,他才喊来了老板娘:“今晚我想带个人回房。”
老板娘自然满口答应:“当然当然,这是我们……的福气。”
老板娘估计还没弄清楚楚昭华是谁呢。
楚昭华却暗暗叫苦,等下面纱一摘,难道姬慕云会认不出她?就算她被莫十一亲自训练了几日,她的妆画得真有那么好,好到姬慕云认不出她,她也不想陪过夜。姬慕云瞥了她一眼,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走吧。”
他的五根手指宛如钢铁坚硬,牢牢地套住她手腕,除非她把手腕给砍断,否则都没办法挣脱开。她面纱下的脸已经开始暗暗发黑了。
当他们走进厢房时,在门还未关上那一瞬间,她清晰地听见姬慕云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昭华啊昭华,你该不会觉得我这么快就认不出你了吧?”
“我以为如同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姬教主本来就是记不住的。”楚昭华死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嘴贱一回,“再说,我以为教主只是想睡我呢,毕竟教主那一双手臂没有千人枕过,也有百来人在上头迎来送往过了。”
反正她现在要什么没什么,求饶更是没用,还不如一逞嘴上威风。
姬慕云一把捏住她的脖子,手指收拢,那力道挤压着她的颈骨咯咯作响,楚昭华骤然失去呼吸,十分痛苦,却还是抬腿,右手摸到靴子里的匕首,朝他挥去。因为离得太近,姬慕云只能把她往后摔出去,楚昭华不待撞到墙上,便身子灵敏地一弯,双腿蹬墙,借力往窗户撞去,手上的匕首也同时扔向姬慕云:“看暗器!”
咣当一声,反弹回来的匕首插着她的鬓发飞了出去,她则顺利地破窗而出,直接摔到了大街上。这个时间,就连热闹的番市都休业了,街上空无一人。她才刚落地一滚,消去摔下来的力道,姬慕云也跟着跳了下来,一掌朝她拍去。
他这一掌带了十成的内力,根本就是想置她于死地的。楚昭华心念转动,突然一咬牙朝着他迎了过去,竟是同他掌心与掌心相对。嘭得一声,她手心暗红一现,轻飘飘地退出几步,姬慕云捂住右手,脸上煞气涌现,只见他的右手手心穿过一支女子的发簪,鲜血淋漓。
楚昭华在被姬慕云带到楼上厢房之前就知道今日难以轻易脱身了,干脆把莫十一送给她提升内力的保命药丸给吞了下去,顺带和他多说几句话拖延时间,等药效完全起作用。
姬慕云知道她武功被废掉过,在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恢复,本来就没把她当回事,可他一贯做人的宗旨就是斩草要除根,必须赶尽杀绝,既然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崇玄,他就必须亲手杀了她,防止将来有一天她又恢复武功来向他寻仇。可是没想到他反过来被她算计了。
他长眉微皱,用力将穿过手心的那根簪子拔了出来,簪子拔出来时候摩擦着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可他连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左手一扬,鞭子又如黑龙般扑向楚昭华。
从内心来说,楚昭华其实是惧怕他的,只要一看到他的鞭子都觉感觉到身上隐约作痛。可是她也明白姬慕云一贯的手段,他绝对不会放过她,就算拼得重伤也要一定要达成这个目的。
她在重生之前也闲来无事研究过姬慕云的鞭法的破解之道,可惜他们终究只交手过一次,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