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守夜,若是夜宿野外,还要搭灶捕猎。

有一回,她半夜睡不着,就起来四处走走,正好看见他在林外捡拾柴火,因为感染风寒,时不时地咳嗽。她就站在并不太远的地方,但是他没有觉察到,他的整张脸变得越来越面目模糊,身体也渐渐虚弱,她都快要记不得他曾经那种雌雄莫辨的美貌了。

一个人,沦落到毁容又失去过去的地位和武功,身体状况还在一天天衰弱下去,可想而知,每一日都是煎熬。

但他还没有放弃。

她以前对姬慕云的感觉,总是又恨又怕。她出师后的第一战就惨败在他手里,那每一鞭子落在她身上,角度又刁钻又凶狠,即使是事后回忆,都仍然觉得皮肤在隐隐作痛。她重生之后,又几番被他追杀,她甚至都以为他们之间定会不死不休。而现在,她消磨了心里的大部分畏惧感,也就没有了恨意。

她摇摇头,又轻轻走开了。

翌日,她经过医馆,买了一些清热散毒的药丸,悄悄放在他的包裹里。

等到晚上分配住宿的时候,姬慕云打开包裹,看到那些药丸,有些诧异地朝她望了一眼。楚昭华本来就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看过来,就朝他微微一笑。姬慕云凝神注视了她片刻,又转开眼神,可是很快,又重新注目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就好像……一笑泯恩仇。

南悦城是南诏的都城,同西唐的长安一南一北遥相呼应,热闹繁华虽然不能和长安比肩,却也是人流息壤、走卒商贩沿街叫卖的大城——可是,她亲眼所见的南悦城竟是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市上偶尔也几个人走过,也是形色匆匆,整条本该热闹无比繁华无比的街市,竟然很是萧条。

楚昭华直觉哪里不对劲,却没法直接问,现在南诏刚刚脱离了西唐的属国身份,正在备战,难免会冷清些。

“等下我就带你们去找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或者能对你兄长身上的毒有办法。”楚四公子叫来随队的管事,为他们安排了住处,又特意嘱咐了一句要好好照顾两人。管事自然恭恭敬敬地满口答应。

“楚公子有心了,可是我们已承蒙照顾才得以来到这里,怎么可以再给公子增添麻烦?”楚昭华道,“至于是否可以解开我兄长身上的剧毒,当时指点我们的人也并无把握,只是说到了南诏或许有办法,我们打算在南诏边游玩边寻找治病的办法……又或许,能寻访到一位蛊师,这毒就能解了。”

她说出蛊师两个字时,就看见傅念瑾脸上的神色一变,就连一直笑意盈盈的楚四公子都收敛了笑意。她却佯作不知:“我生平孤陋寡闻,又很少出门,之前只是听说南诏的巫蛊之术自有其独到之处,现在终于可以亲眼得见了。”

楚四公子挥手屏退了侍从,就连傅念瑾都走开一段距离,在远处为他们放风。

他深深地看了楚昭华一眼,轻声道:“其实在楚云关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身份并非如你所言的那样。如果你是冲着蛊师来的,那么这一趟会让你失望了。在三个月之前,南诏国君已经下诏,清理蛊师和巫蛊之术,你现在看到的南悦城不复从前热闹也是因为这个。”

楚昭华突然被揭穿,实在有点尴尬,毕竟她跟楚四公子的那些侍女们成天待在一块儿,大家都是好奇她的身份,她自然就把之前编好的那段故事又声情并茂地拿出来说了一回,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楚四公子当时也听到了一些,但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笑容根本就饱含了“我虽然知道,但是懒得揭穿你”的意味。

还好楚四公子关于蛊师的那些话更加重要,她自然而然问道:“这是为什么?我从前听说,在南诏,蛊师的地位是与众不同的。”她的母亲就是蛊师,总不会欺骗自己吧。

“是,曾经是这样,不过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尤其是近些年,国师的位置一直空置,蛊师的地位自然也就低了。”楚四公子面带微笑,“一国不可有二君,睡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这个道理,不必我多说了吧?”

楚昭华知道他不会在这个事情上欺骗自己,她本来还想循着蛊师这条线索去寻找母亲的亲人,同时姬慕云也可以想办法清除身上的奇毒,本是一举两得之事。她原本想,也许她能够找到母亲的族人,这样她便不再是举目无亲孤身一身。可是现在,她唯一的念想也要破灭了。她的身上,同时流着南诏和西唐的血脉,她生于西唐,想要归于南诏,最后却发觉,天地之大,不管在哪里,都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大约是她的表情凄徨,楚四公子脸上的神情变得柔和了一些,他伸出手,有点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我安排的那个住处,是一间别院,十分幽静。你可以先住一段时日,再做计划。”

“那些蛊师都已经死了吗?”

“不光是蛊师,但凡有过牵扯的,流放下狱,不计其数。恐怕这整个南诏国,往后十年间,都不再会有人敢提这两个字,即使还有人幸存,也只能隐姓埋名,不敢让人发现。”

楚昭华的眼神忽然变得冷静,她打量着眼前这位楚四公子,他的气质和说话的语气中常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笃定,可态度却很温柔,这种温柔要比傅念瑾那种带着杀气的冷漠更加有威慑力,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李毓,即使李毓从来不露怒色,但他的下属们无不惟命是从:“楚公子刚才说十年间,也就是说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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