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华侧过头笑道:“现在适应不了,将来总还是要适应的,倒不如早点习惯。”
她意有所指地望着杨冷霜,直把她看得耳根发红,低下头去。
“再说了,就算太子殿下问起,也是我想自己一个人逛逛,我向来散漫,他也不会看不出来,定不会责怪你。”她甩掉杨冷霜,很快就沿着步道往另一边行去。花园的东面是女眷走动的地方,而西面则是文武百官喝酒聊天的地方,据说睿显帝还仿效西唐的制度,在西南面的琼林设了琼林宴,专门招待今次入殿试的进士们。
她当然不会闯进琼林去现皇帝的眼。
也就在东西两面的边界随意逛逛。那里有个孔雀园,豢养着三五头白孔雀,正挺着身子昂首在花丛中散步,就像皇帝巡视国土一般。
她看着那些白孔雀高傲的步态,实在想笑,毕竟看到背后那光溜溜的屁股,就算有再美丽的、屏风似的尾巴,也会觉得很滑稽。可是它们却浑然不觉,照样昂起头来,走得步态优美。
她在那里看孔雀,还有别的珍奇鸟类,忽然听见一声闷哼,紧接着是身体撞击到地面的闷响,连带着她脚下的土地都震了震。楚昭华皱了皱眉,接着又听见一声少年半沙哑半青涩的嗓音:“你、你想做什么--啊!”
而回应少年的却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闭嘴,一个官奴也敢对本官不敬?!瞎了你的狗眼了!”骂骂咧咧中,又是一记耳光,那少年似乎死命地挣扎,换来的则是不断的拳打脚踢。
楚昭华的眉头越皱越紧,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并非她能够去管的,官奴的地位只比奴隶要高些,官奴多半是穷苦人家养不起了,才卖身的,并不会在脸上刻上刺青,也不必做粗重的话,但也是地位低下,身家性命都捏在主人手上。
“不、不要--你不要碰我!”少年突然爆发一声悲泣,接着是衣帛被撕裂的声响,那个男人的骂声则更加不堪入耳。
楚昭华这才意识到,听声音,那个少年赫然就是突然不见踪影的肖易。
她握了握拳,循声走去,正看见一个强壮的男人压在少年的身上,肖易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撕开了一片的衣襟,露出苍白的肌肤来,他的颈上,手臂,还有脸上都是青青紫紫,他闭着眼睛,睫毛颤抖,脸上是一片绝望。
楚昭华疾步到了近前,那个男人显然是个武官,在她来到身边的时候就有所觉察,正要回头,只觉得颈上一痛,眼前发黑,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楚昭华拎起那个男人的衣领,直接把人拎开,又垂下眼看了看肖易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完全被撕成碎片,但是也穿不了了,估计起来走两步就会全部掉在地上,这才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住对方的官袍,先把官袍给撕了,再把中衣卷走,扔到肖易身上:“穿上吧。”
肖易听见她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盯着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是他一生中最悲惨也最没有尊严的时刻,但是这一刻却全部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中。他咬住嘴唇,把那件洁白的中衣披在身上,他比那个武官要瘦小的多,对方的中衣可以当成袍子穿。他低着头,想把腰带系上,却因为手指发抖,怎么都系不上。
“……我其实在第一晚,就听见你跟阮绡所说的话了。”
“……”他的手指抽搐了几下。
“我知道你的父母是被人害死的,阮绡还让你来探查我的底细,我早就知道。”
“你在看我的笑话吗?”肖易抬起头,双眼通红,脸上一片木然。
“不算吧,”楚昭华道,“我觉得你倒不必用这种方式报仇。楚棘还是奴隶出身,但他现在是禁军统领,哪怕他没有一官半职,以他的武功,要杀个把人就和切菜这么简单。他可没想过用美男计去报仇。”
“……”
“当然了,他没你长得好看,也用不了美男计。”
“……哈。”肖易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再说了,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竟然还想去魅惑宁南郡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阵沉默后,肖易扯了扯嘴角,声音低哑:“不用你管。”
楚昭华侧过身,让出一条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她所能够做的就是不要去指指点点:“那好吧,你快点走吧。”
肖易经过她身边,又踌躇了一会儿,迟疑地问:“……你,有没有别的想说的?”
还要有什么好说的?楚昭华满脸疑惑地看着他,想了一小会儿,终于想出来了:“嗯,那就祝你早日成为宁南郡主最宠爱的男宠?”
“你这个白痴加蠢货!”肖易怒气冲冲地朝她冲了过去,他们本来隔得近,他的动作又突然,换成别人都是很难躲开的,可楚昭华的条件反射比思考事情的速度还快,飞快地往边上一让,肖易直接扑了个空,收势不及,噗通一声五体投地。
“你到底躲什么啊?”肖易捶了一下地面,“我又不会打你!”
楚昭华默默地看着他,也看见了地面上突然的晕开的泪迹,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也从来没有被人安慰过,那部分感情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就算是她的母亲,都没有柔声细语地给过她安慰。可她知道,或许肖易只是需要她给予一个宽松的怀抱,能让他暂时龟缩在一隅,舔舐伤口。
她走上前,僵硬地把他拉起来--还是拎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