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眨眨眼睛:“可是觉得我的法子有效?”
涟姨娘颔首,一脸的认真:“今日就是特意过来询问安生姑娘,为什么我专心做事情,那胎儿啼哭声便可以消失不见?”
安生这次就不再隐瞒,如实将她的病情说了。
“昨日里不说,是怕你不信,觉得我与他们一样,都是不信任你,敷衍而已。如今你亲身验证过,应当相信我的诊断了吧?”
涟姨娘略一犹疑:“你的意思就是说,这声音真的并不存在,只是我自己胡思乱想,所以就出现了这种幻觉?”
安生点点头:“引起这种病症的原因有很多,身体原因乃是其一,还有的承受打击,或者惊吓,引发这种病症的也有。
你是身体原因比较多,然后心情一直抑郁,喜欢胡思乱想,患得患失。也或者,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听到过婴儿啼哭,猛然在你的脑子里形成了影响,一直活跃着,再加上你自身心理原因,就出现了这种错觉。”
“有办法医治吗?”涟姨娘面上满是希翼:“为了孩子,再苦再受罪我也能忍。”
安生点点头:“我们也只是辅助医治,最为重要的,还是你自己,一定要打开心结,放松心情,保持轻松愉悦,不要胡思乱想。这个,我们帮不得。”
涟姨娘轻轻地咬咬下唇,将跟前丫头支使出去,踟蹰片刻,方才开口道:“不怕安生姑娘笑话,说一句掏心窝的。在这侯府之中,哪个女人天天不是患得患失的?
以前,我侥幸得宠,那也就罢了,可是自从有孕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着周围的明枪暗箭,害怕孩子有什么闪失。心里的那根弦始终都绷得很紧,从来没有松过。
最开始听到婴儿啼哭的时候,我心里不以为意。只是如此三番,夜夜折磨,问起别人都说并未听闻,心里多少就有些惊骇。每次听到,就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起来,草木皆兵。
更是雪上加霜的是,我身边揽月那个丫头,在我有了身子,不方便侍候相公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竟然爬上了他的床。
二少夫人就做主将她抬了通房。她模样好,身段也勾人,爷那一阵子极是疼她,她在我跟前就显而易见地有些张狂。两人经常当了我的面打情骂俏,我这心里赌了气,夜里听二人孟浪,就开始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许是从那以后,睡不好,又吐得厉害,吃不下东西,身子就显而易见地不好了。夜里经常心悸惊醒,白日里也开始听到婴儿哭声,而且就在自己的肚子里。
我越害怕,越紧张,说给别人听,别人都不相信,只当做我是疯了。人人都嫌弃我,离得我远远的,我自己都心知肚明,脾气也越来越不好,经常无缘无故地发火,自己都无法控制。”
安生一直不说话,就听着涟姨娘一点点娓娓道来,专注而认真。
末了,涟姨娘停顿了话音,不好意思地问:“我说这些,你相信吗?”
安生极认真地眨眨眼睛:“为什么不相信呢?这原本就是事实啊。”
涟姨娘羞涩地笑笑:“真是让你见笑了。我不应当与你唠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的,可是一直郁结在心里,憋得难受。如今说出来,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安生轻轻地“嗯”了一声:“如今你已经知道,那声音是并不存在的,那么就放松心情,配合着府里大夫治疗,我相信,那幻听自然会消失不见,不会继续困扰你。”
涟姨娘面上显而易见地兴奋:“我一定好好听安生姑娘你的话,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安生取过银针,试探着问她:“你怕不怕?”
涟姨娘摇头:“不怕。”
安生见她并不抵触,也没有显而易见的紧张,便放下心来,按照冷南弦所授,帮她行针开窍。
因为了涟姨娘的事情,安生并未向喻惊云开口辞别,想着再耽搁两日,观察一番她的病情有无好转再行定夺。
涟姨娘犹如是溺水之人终于捉到了救命稻草,对于安生表现出来极度的信任与依赖。
她每天下午都会来安生的院子,让安生为她行针,她也乐于将心里的一些郁闷之事倾吐给安生知道。
不外乎,就是侯府二公子,她的夫君最初对她的百依百顺,甜言蜜语,而如今对她的薄情寡义,狠绝厌弃。
一场身孕,对于别的女人而言,是梦寐以求的幸运,而涟姨娘却因为这场病症,被人当做疯子,也见识到了被冷落的滋味。
安生尽职尽责地做好一位倾听者的本分,安静地听她讲,偶尔冲着她宽慰地笑笑,唯独,不敢往心里去。
她有点害怕,涟姨娘这些幽怨的说辞听得多了,她会对于未来嫁做人妇产生恐惧。
以前,觉得嫁人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不管嫁给谁,对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反正都比夏府差不到哪里去。
可是现在,她的想法彻底改变了。她开始觉得,嫁人,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后半生,或者大半生的命运如何,很关键。
自己已经有过一次重生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所以,是否嫁,嫁给谁,她需要好生斟酌,不能再当做玩笑。
侯府暂居几日,令她提前尝到了嫁做侯府新妇的生活,也令她醍醐灌顶,切身明白了许多道理。
家族里的纷争,婆媳之间的矛盾,男人的喜新厌旧,林林总总,逐渐掩盖了喻惊云对于自己的好,磨砺了她对于权势富贵的向往。
喻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