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看这些小厮虽然态度好了很多,但是依然没有放行的意思,觉得还是在外面喊比较靠谱。

“翟修林!翟修林!……咳…唉……”余嘉刚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就被一把抱住,身体一轻,快速地朝着翟修林的书房飞去。。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眼前的竹林也从细碎的整块变成了用排刷刷出的一抹翠绿。苑中打扫的下人看到这一幕都愣在原地做惊呼状。

余嘉心中大喜,原来这就是轻功飞翔的感觉,还别说真的很不错。身轻如燕,如花飞舞,余嘉心想以后和翟修林浓情蜜意时,定要让他教自己些功夫,感受一下在武林当中当大侠的乐趣。

余嘉高兴的劲还没用完,就被“咚”的一下扔到卧榻上。余嘉的屁股被凳子撞得生疼,屁股快要变好几瓣了。余嘉撕牙咧嘴,不停用手揉着屁股,痛得嗷嗷直叫,心中更是不免咒骂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你又跟来做什么?”翟修林并不想和她过于亲密,冷着脸说到。

“找你帮忙二小姐暮言的婚事呀!”余嘉开始胡扯,经过刚才的一番唇枪舌战,自己已经让赵姨娘服服帖帖,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找麻烦了,二小姐婚事剩下的准备,不过就是多派人手加紧布置就是了。自己来明明只是想缠着翟修林,不想放开他,想要和他多待一会罢了。

“要谈的事情在母亲那里已经做了了断了,至于其他的问题,你可以自己做决定!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翟修林直接识破了她的鬼心思,干脆下了逐客令。

“那你又抱我进来干什么?”余嘉打算和他嬉皮笑脸,准备纠缠到底。

“之前不是已经和你讲过要多休息、少叫喊吗?不想要命了吗?”翟修林懒得看她的嬉皮笑脸,不接话头,转身扶在条案上拿起毛笔对着宣纸继续沉思。

余嘉看着一身素衣的翟修林一手扶案,另一只手用修长干净的手指提笔在宣纸上做行云流水状,再配上绝世的容貌,简直快要把余嘉给电昏倒了。古代话本子里个个小姐都是被这样的才子吸引的吧,古人诚不欺我也!真飘飘俊美少年郎啊!

余嘉欣赏着这一幅绝世公子行书图,沉溺其中流着口水,深深无法自拔,完全忘记要回答翟修林的问题。

翟修林看婉如久久没有回答自己,不免有些奇怪,轻轻抬起头来,才发现婉如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一动也不动。于是将条案上果碟里一枚青梅干弹在颜婉如的脑门儿上。

余嘉“哎呦”一声,脑门儿吃了一记,很是疼痛,这才反应过来翟修林在瞪自己。于是扶着额头回想起翟修林的问题,看看要如何应答。

“你还真关心我。嘻嘻……”余嘉并不想卧床休息,所以顾左右而言他。脑门儿的疼似乎唤醒了身体的反应,刚刚摔到的屁股,也跟着痛起来。余嘉只好一手揉着脑门儿,一手揉着屁股。

翟修林看她那个样子,很是搞笑,但是又不想她有理由死皮赖脸留下来打扰自己。所以便收回目光,低下头忍笑,不想再和婉如讲话,希望她能识趣早点离开。于是拿起之前写的一幅字,铺展在条安之上,细细端详。

余嘉并不知道翟修林的心思,完全被眼前的他美貌和身姿迷了眼睛。余嘉突然想起来,古代的时候女子在夫君写字时不是都是红袖添香、陪伴研磨吗?既然有如此让人痴迷的夫君,又有如此机会,余嘉不免想要体验一下这举案齐眉的贤妻良妇的感觉。

于是余嘉蜒着脸凑到条案那里,拿起砚条,在墨池里胡乱地画着圈,然后借机伸长脖子看看他到底在写什么。

条案上的宣纸赤目的大字,历历在目,让余嘉一阵眩晕。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

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

私怀谁克从,淹留亦何益。

僶俛恭朝命,回心反初役。

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

帏屏无髣髴,翰墨有馀迹。

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

怅恍如或存,回惶忡惊惕。

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

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

春风缘隙来,晨霤承檐滴。

寝息何时忘,沈忧日盈积。

庶几有时衰,庄缶犹可击。

“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

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

余嘉死死地盯着这些墨字,连宣纸上浓黑的墨汁晕染的纹理都看得清清楚楚,口中反复地低吟这两句诗。即使余嘉看到美的东西只会形容“赞赞赞”,对伤心难过的事情只会“哭哭哭”,但是余嘉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科生,对这两句很是熟悉。

当余嘉看到这张宣纸上飘逸的行书写着这句诗的时候,整个人如坠谷底,铺天盖地的水流从自己的嘴巴、鼻子、耳朵灌入,整个人被水流淹没,堵在胸口。

因为余嘉之前一直以为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确信翟修林对自己已经有了好感,不然他不会一次次关心自己。可是现在看来,却都是自己的错觉,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丧气的了。

这两句诗出自痴情的潘安悼亡亡妻的《悼亡词》,是其妻杨氏去世一周年之后潘安睹物思人所作。按理来说,这个潘安和翟修林有很多相似的人生经历,如同跨时代的知己,比如同样娶了恩师故交之女,比如老婆早早亡故,比如痴情一片只能寄哀思,比如……

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相似,就连这首诗寄托哀思的时间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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