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展堂亲自蹲下身去查看,一眼看见她腰间挂着的那条细细的白色石头,想了一想便伸手取了下来。
白色的石头,光滑又冰凉,上面依次排着七个小孔,像是某种……乐器?
她的眼睛蓦地睁开,嘴唇开合了几下,仿佛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无力发出一点点声音,只是眼睛变得迷离,有水汽迅速涌了上来。
“还给我。“她支起身体,伸手去夺。
夜展堂的手微微一抬,转头示意身后的士兵不要动,看着颓败下去的女人,薄薄的唇边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拿什么换?“
她的手僵在半空,黑曜石般的眼珠子闪了两下,从齿间挤出一个词来:“卑鄙。“
说完一口气提不上来,头一仰,便昏了过去。
他直起身来向左右下令:“把她锁牢,放进底舱,任何人都不要太过接近。“
稍一停顿,手指挽着白色石头尾端的绿色结子:“我们已经耽误得很久了,明早升起所有的帆,全速前往努米底亚。“之后两天,夜展堂都窝在自己的船舱,几乎没有出来过。
只有近卫才知道,他是在研究那把丝绸一样的剑和那条七个孔的白色石头。
不过他明显对剑的兴趣大于后者。
“元帅,弗拉维为军团服役已超过二十年,作为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军医,却遭受了这样的待遇。“格奈站在夜展堂的桌前,看着他似乎对着桌上的剑和石头沉思。
弗拉维在查验伤口时,被醒来的女人用手上的铁链几乎当场勒毙,于是便没人敢再进入底舱,只是每天隔着木板递入少量黑面包和清水。
但那些食物便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取走这个女人居然在袭击了他的医生之后还敢拒绝进食。
这个充满攻击性的疯子,夜展堂的手指拂过寒意森森的剑锋,不无恼怒的想着,如果不是看在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或许会将她卖去角斗场。
如此分不清好坏就乱打一气,就应该去和角斗士或是老虎狮子进行搏斗,那一定是罗马有史以来最特殊的表演。
“元帅,早点处理掉那个麻烦的女人吧。“格奈说道。
夜展堂一言不发,而是站起身来,抓起白色的石头,径直往外走去,格奈慌忙跟上。
掀开的门上的木板,只见白衣的女人仰面躺在地板一角,身体轻微的起伏显示着她还有一口气在。
“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由于拒绝进食,所以……“夜展堂抬起手打断格奈的话,打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出去。“他蹲下身,面对着双目紧闭的女人。
“可是,元帅……“他们可不想骄傲又自负的元帅在被那个随时可能一跃而起的女人勒住脖子后,充当他的泄愤工具。
底舱没有窗口,昏暗而沉闷,夜展堂阴沉的脸色令侍卫不敢再坚持,便纷纷推出狭小的舱室。
在凝视这个女人的同时,她敏锐的睁开了眼,虽然无力动弹,但却很快认出了他,一双淡淡的眉毛微乎其微的蹙了蹙,像是在思考他的来意。
“你在绝食作为抗争?“夜展堂将那条七个孔的石头在她面前晃了晃,嘴角噙着促狭的微笑。
“是的。“她回答得干净利落。
“那么,我会考虑把这个信物还给你。“夜展堂扬起手上的东西,随即上下打量着她:“只要你听从我的命令。“
她看着夜展堂手上的白色石头,眼中有晶亮的东西一闪即逝,随即支起身体,慢慢的坐了起来:“需要我拿什么来交换?“
是个聪明的女人,夜展堂微笑了一下:“为我刺杀一个人。“
“要我为你杀人?“她眼里有不屑一顾的神色再次浮现。
走到哪里都有人为了权势,利益,把人命视如草芥。
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说道:“并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他,将有很多民众得到解脱。“
“而你就可以坐享其成。“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开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马上又说:“我从不杀不相干的人。仅此一次,以后互不相欠。“
夜展堂满意的颔首,拍了拍手掌,等在门外的医生应声进来。
他看了一眼那个脖子上还留着一道紫色勒痕,瑟瑟发抖的弗拉维,转头对白衣女人说:“挟持他没用的。早点好起来,你才能更快的离开。“
“你如果相信我不会一走了之,就把这个解开。“她抬起手,手上细细的铁链叮当作响。
“可以。“夜展堂向身边的格奈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