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而已,不过是多跪几次罢了,师父如果不介意,那弟子就能做到!”
江云飞咧嘴,好像对一切都看的极为淡然,嬉皮笑脸的说道。
断愁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者目光坦然,丝毫不见躲闪,隐隐间更是透着一股莫大的决心毅力,见此,他收回目光,微微颌首,看着远处祭坛上的身影,淡淡道:
“就依你所言,明日午时,江云飞登山拜师,一跪一拜,礼敬仙神,要是日落之前,他不能及时上得山顶,那你我之间的合作就此作罢,本座日后绝不再提。”
话音落下,断愁也不等哪吒回答,悠然下山而去,身后众人亦步亦趋,但却都是皱眉,看着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江云飞,又看了看师父(宗主)的身影,不禁摇头苦笑,叹息无言。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倒是比江云飞更为担忧。
只有许彤一直默默支持着江云飞的每一个决定,紧紧握住他的手,每每回头,二人都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相视而笑,那恬静温柔的笑容,仿佛是雨后放晴的第一束阳光,足以驱散任何的冰冷阴霾。
对于眼前这有些虐狗的一幕,不止是众弟子,就连长老们,现在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目光扫过,都仿佛视而不见一般,主动将二人给净化忽视掉。
就在众人下山以后,一直漠然不语的哪吒,忽然抬头看向天穹,眼中也是现出了一抹迷惘之色,呆呆伫立良久,方才听到一声呢喃般的叹息:
“师父,弟子也不知今日所做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若您知晓,还希望不要怪罪徒儿。”
声音幽然渐渺,风卷流云,草叶婆娑,四周一片沉寂,那神魔祭坛上已然不见哪吒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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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南疆,有月兔奔走,金乌起陆。
玄天宗数万里之外,依旧乌云密布不见天光,淅淅沥沥下了整夜的和风细雨,终于在一声惊雷撕裂之后,掀起了猛烈狂风。
晦暗的天色下,一名青年僧人背负一柄漆黑战刀,穿着一身古旧僧袍,踏着晨间雨露,从茫茫山道的尽头缓步行来,不急不徐,目光恬淡,似乎看破世间所有,无悲无喜,无嗔无怒,
正是净土禅宗的当代行走,三藏佛子!
这时,一道惊雷撕裂苍穹,狂风四起,一滴豆大的雨点,终于不顾一切的挣脱浮云的束缚,迅疾的落了下来,激打在他晶莹光亮的头顶。
顿时,三藏手中捻动的琉璃佛珠,微微一顿,他抬起头来望了望刚才还春风细雨般的天空,如今却是狂风呼啸浓云拢聚,不禁眸光微动,看向那云深雾罩的山外,双手合十,口喧一声佛号。
也不知是在叹此时天气,还是在叹人间疾苦。
不过他眉间却全无愁苦之意,也不见如何作势,他缓缓行走,速度却如尘封缩地,骤然加快,脚下每踏一步,都在无声无息之中,生出一朵金莲,金莲生有五瓣,每一朵都大如磨盘,金光熠熠,映照出一尊佛陀之象。
山风猎猎,尘石飞滚。
然而在袭卷到他身上的时候,却在瞬间化为轻柔,如同一双细嫩的手,轻轻的拂起他的僧袍,使得他整个人衣袂飞舞,好似一尊行走在世,步步生莲的佛陀。
这是惊人的一幕,赤足而行,点尘不染,一步一莲花,一步一佛陀。
电光炽烈,狂闪交织,晦暗的天穹便好像要被撕裂一般,狂暴的雨水轰然下落,顿时把三藏佛子浸润的僧袍彻底势头。
他仰头望天,收敛身上的佛光气息,脸色平静,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穿着已经湿透了的僧袍,赤着双足,继续前行。
一饮一啄,皆有天定。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
这狂风暴雨倾盆而至,顺着他裸露的颈脖和肩膀,流泻进僧袍内,滑过胸膛,浸湿身体,给他一种涤荡尘埃浊气,身心舒畅的感觉。
听之声,雨落华章,舒适之极。
闻其味,草木芬芳,自在空灵。
在这漫天大雨中,三藏佛子心中突有所悟,一步一步,气息愈渐玄妙自然,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四方天地之中,化成山间的一棵古木,一株青草,一块顽石,一点微尘。
天地愈暗,黑云压山,一道贯穿天地的雷霆撕裂天穹,咆哮似龙吟,响彻方圆数十里,照亮了阴沉的大地。
也照见了远处,一座建在深山密林之中的古老寺庙。
雨幕千重,狂风猎动,这寺庙古老破败年久失修,在这凶恶的环境中,风云飘摇,看上去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粉碎。
三藏佛子微微一笑,迈步向前,朝着那破庙走去,一道耀眼的雷光闪过天际,金莲盛开,他已经越过了数百丈的距离,站在了那座寺庙之前。
整座寺庙院墙半塌,庙门枯朽,横梁龟裂,地上青石驳破斑斑,就连门口两只祥瑞坐兽,也都各有残缺,给人一种摇摇欲坠之感。
抬头望,一块金边蓝底的匾额,却明亮生光,巍峨高挂,上面纤尘不染,透着一股庄严之气,上书:龙象金刚寺!
三藏佛子站在石阶之下,躬身拜了一下寺院牌匾,而后轻抖了一下僧袍,穿过破烂的大门,就如同回家一般,淡然走了进去。
在进入龙象金刚寺的刹那,他身上原本浸湿的僧袍,也在瞬间恢复干燥。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从外面看整座寺院古庙都因为年久失修,而荒废山野,看上去已是破败之极,随时都有可能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