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当席戈青仰着头,奶声奶气的叫了他声“大叔”的时候……楚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简直要溶的稀碎。
他忍不住的伸出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蛋,“乖,叔叔可没糖给你吃。”
“竟敢捏小爷的脸,胆子不小啊。”她明明在说着狠话,看起来却是笑意盈盈的,两点小梨涡攒着,两汪清瞳眨着,两只尖耳竖着,耳郭边缘居然还有白色的绒毛!
她的肌肤雪白,白的发亮。发色浅棕,碎碎的散在额前,卷曲在耳后。看起来很是异域风情。一身野人装已经变成了嫩绿色的精灵装,薄纱般透明的翅膀在背后忽闪着。她双脚离地,藕节一样的手臂在胸前盘着,此时正龇着两颗兔牙,瞅着已经愣神了许久的楚肖。
“嘿,人家和咱们说话呢。”她提醒道。
楚肖回过神来,这才记起了这位存在感不强的npc大叔。他似乎已经恭候许久了,此时正皱着眉头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明明一路同行,却似阔别重逢的两人,疑窦丛生。
他连忙将眼光从席戈青身上抽离出来,转向这位蒙面黑衣的壮汉。“您、您方才说了什么?”
“他问我们要去哪。”席戈青轻声在他耳边提醒道,小正太的奶音却又让楚肖的心思飘忽了一阵。
是啊,怎么答?他怎么会知道!看来只能瞎编了。
“呃,这位施主,我们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去西天拜佛求经的。是不是啊,戈长老?”楚肖扭头对席戈青挑了挑眉。
席戈青憋着笑,连连点头,“正是,我们师徒二人一路舟车劳顿甚是疲累,不知能否向施主化些斋饭,顺便借住一宿呢?”
只见那汉子面色缓和了下来,“原来,二位是出家人啊。如今出家人都不用剃度了吗?”
“非也,只因我们二人已有家室,故只得代发修行。”楚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扯着。
“这位小长老竟已有家室?!”那汉子盯着席戈青惊道。
楚肖这才发觉自己的话里漏洞百出,连忙圆道,“娃娃亲,娃娃亲。”
“原来如此。”
楚肖长舒一口气,心里很是得意。却看一旁的小娃娃含笑啧啧两声,意义不明。
这牛车大叔看似是一个不错的人,他说他叫牛耿三,住在苍原镇中。既然顺路,也愿意送他们一程,并且请他们去他家歇息一晚。迭声道谢后,二人上了车。
确没想到这荒郊野岭的破地方会遇到这样的好人。席戈青坐在大黑牛后运货箱左边凸出来的木板上,看着身旁一身黑袍的楚肖发愣。
那牛耿三在牛背上挂着的大黑袋里捣鼓了半天,掏出了一个油纸包着的大馒头递给他们,说:“吃吧,这是我女人早上给我装的,你们长途赶路一定是饿坏了,特别是这位小长老,我看你饿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二人连忙道谢接过油纸包大口朵颐起来。楚肖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调笑几句,“乖徒儿,你如今可是比那天上月亮还要白了,你自个儿知道吗?快多吃些,为师看着心疼。”
“师父,您才应该多补补。毕竟年事已高,要保重身体才是。”席戈青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前头的赶车牛耿三嗟夫,“师徒情深!感人至深!可歌可叹!”
就运气而言,席戈青一直都是无缘的那一个。父母对她说别指望天上掉馅饼,得做!教练对她说别指望对手意外失误,得练!故而她未曾想到今儿自己竟会交此好运,中了光精灵的彩头。
如果说自己这算是蜕变,那楚肖就是变本加厉。他本就不像好人,如今看来不仅不像,还多了许多巫人的诡异邪佞。
一身玄色寒气森森,深邃的五官藏匿在深深的黑斗篷帽檐下看不清晰。银白的发丝从阴影里倾泻如瀑,丝丝缕缕闪耀的让人心神恍惚。
“好看吗?”
他这一句话让席戈青立马回过神来。“还行。”她淡定的评价道。
(8)
这一路甚是阴郁,行了许久都不见人烟。当他们终于把黑森林甩在身后,面前又出现了无边无际的荒原。风很大,带着萧杀的气息。
牛耿三忽将车停了下来,弯身又在黑布袋里摸索起来。 “前方就是乱葬岗了,二位长老若是吃完了,就赶紧将口鼻蒙起来,这里邪得很,千万不要让瘴气给冲了。”语毕,他将两条黑布扔给他们二人,回身继续赶路。
乱葬岗三字惊得他俩心尖一颤,冷汗直流。连忙抓起黑布将脸蒙上。
“敢问施主,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看起来如此不太平啊。”席戈青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牛耿三长叹一声,语态沉重的讲道,“二位长老有所不知,此地地处霜疆城郊最偏远的地界,本就人烟稀薄。但长年以来,我们这的人也是自给自足风调雨顺。没曾想……”
“是发生了什么异变吗?”
“小施主猜的没错。”牛耿三点点头回想起来尤为惊心的模样,“两年前,霜疆地域忽然出现了大规模的地动,许多山丘变为盆地,耕田没为海洋。二位如今见此处是这般境况,实则从前是高山密林的啊。我们还算幸运的,不过是没了一座山。但许多霜疆城的子民则是没有了家,屋舍沉入海底,从此流离失所。皇家虽救济赈灾,但一下子也安置不了如此之多的灾民啊。”
席戈青闻之心惊不已。虽心里知道这不过是游戏,虚构出来的世界罢了,但这一路而来的所见所闻却显得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