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翩翩少年郎,修行未满恋海棠。他们说的都不对,明明先恋上的那人,是我。可是宇文,你是不是就像那只鸿雁,拼死,也要挣断握在别人手上的丝线。】
楚靖溟再见着钱万三时正逢着韶光照野,爽霭晴遥的好天气,她拖着伤脚不负所托的将柳云瑛拉去了钱万三在长安的一处别院,自己却也不愿意走,只饶有兴趣地靠着一张软榻窝在角落里看戏。倒是钱万三看见坐在花架子下头喝茶的柳云瑛,十分紧张,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好不精彩。
这座别院是从前钱万三父亲买给他母亲的,自他母亲去世后就一直空着,后来他大了些便每年搬来小住几月,再后来有了云瑛,这便成了他二人每每独处的天地。楚靖溟一向知道这里藏了许多钱万三的宝贝疙瘩,每每想来,却被钱万三拒绝,如今的了这个机会,又怎么肯放过。
柳云瑛着一身湛碧色彩蝶百褶裙,鹅黄色撒花圆领半臂衬得她愈发眉眼娇秀,她不过用了几只银制压发随意挽了个髻出来,便独有了一份清水出芙蓉的气度来。
钱万三看的心惊,随手折了院里新开的一朵姚黄来,缓步走到柳云瑛面前去。柳云瑛抬眼瞥一瞥他,肚子里显是还有气,不过一眼就撇着嘴别过头去了。
钱万三苦笑一下,抬手将那花簪在柳云瑛发上,指尖顺势一滑便到了柳云瑛颊边,停留许久,见柳云瑛不躲,才低声开口:“之前是我不好,你这气生的也不是毫无道理,可是云瑛,你总要听一听我解释的。”
柳云瑛这才慢慢回过头来看他,一双杏子似的圆眼里泛起薄薄雾气,薄唇微抿,淡色的唇只在唇角处泛起点微红来。她没有说话,只睁着一双眼静静看着钱万三,钱万三向来对这双眼睛并无什么抵抗力,而此时更是招架不住,只是片刻便败下阵来,低叹一口气俯身一吻印在柳云瑛眉间,软下声来:“云瑛啊……都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柳云瑛沉默半晌,终于还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有些不甘道:“你以后,再不许见那个董家的娘子了,她阿耶与你阿耶是至交也罢,还是燕王拉着你见她也罢,我都不管,小钱,你……”
钱万三听到这里赶忙使劲的点点头,两只手绕到柳云瑛背后将她搂进怀里,脸贴着脸嘴唇贴着耳朵,柔声说道:“我知道,云瑛,我以后再不会见她,不管怎样都不见了。”
柳云瑛下颌搁在钱万三的肩上,嘴唇终于松开含上点笑来,亦点一点头,喏喏道:“恩,这可是你答应我的,可不许反悔。你若敢诓我,我便再不睬你。”
我可以诓尽天下人,却独独不诓她柳云瑛。
钱万三自然将他在月下一字一字吐出的话记得清楚,然这一刻他却没有再说一遍,而这话却像被刀子刻在他心上。
当永志不忘。
一旁楚靖溟见他二人这般快的和好,煞是无趣,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却也知道再往下看下去就没劲了,便也招了招手,喊了唐哲修带她回家。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楚靖溟的脚也像是要照着三个月去养的。只是她向来闲不住,刚能走路就拉着杨小环去逛了趟东市,一回来脚又疼得厉害。老侯爷拿她没辙,只能请了宫里的女官来教导她礼仪,力求将她拴在屋子里。自此楚靖溟的小日子过得愈发无趣,唯有偶尔调戏唐哲修能使她开心开心。另一头钱万三与柳云瑛刚刚和好,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每每出现在她眼前,皆是不忍直视的场面,楚靖溟便极不愿意再见此二人。唯有杨小环仗义,时常拿了新奇玩意儿和吃食来哄她开心,让楚靖溟屡屡感叹患难见真情。倒是害她崴脚那位罪魁祸首兄,明里暗里差人送来好些首饰玩意儿赔罪,老侯爷虽不说什么,看她的眼神却愈发意味深长。
时光便在长安城的热闹繁华中匆匆过去,待她真正好起来时,绵长似锦的仲夏已在闺秀娘子们日渐轻薄艳丽的裙裳中悄悄来到了。
这日里楚靖溟早起下地试了试,确认无半点不适之后便换了一身轻便短装,牵了马准备出门。
唐哲修瞧见了风似的蹿到她身后,笑吟吟道:“娘子要出门?必是脚都好全了,我与娘子同去吧。”
“不必了,唐管家还有事要忙吧,不劳烦唐管家了。”楚靖溟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自顾自的往前走,明明瞧着那马时是笑着的神情,说出来的话却不带半分笑意。
唐哲修却不恼,不依不饶的跟在她身后:“娘子说的哪里话,怎么是劳烦呢。娘子,你是要去泉湖镇么?”
楚靖溟本来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听到这话就愣了愣。她的心里咯噔一下,不觉有些气恼,明明心里想的就是这里,张口却是另一个地方:“我许久没见过杨复了,去牛头山走走。”说罢,再不理睬唐哲修,牵着马出了门。
唐哲修在她身后又喊了些什么她一句没有听到,脑子里乱哄哄一片,数十日来不断涌上心头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
银发金眸,白衣胜雪,冷冽着眉眼,疏离的语气,真如同个偷下凡尘的仙人。
楚靖溟一直到出了城才跨上马背,想了想到底还是狠了狠心调转了马头去了牛头山。
算来,因为之前去泉湖镇认识宇文,又加上脚伤,她同杨复统共也有四个多月未曾见面了。还记得是一年多前她第一次见到杨复,青年一身大红色的披风仿佛烈火一般,几乎便要要燃到天边去,却总是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