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奇和尚闻言,抬头向悟缘看了一眼,笑了一下,说道:“还是你明事理,知分寸。”
悟至和尚听着,脸色冷了下来,“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师弟明事理、知分寸,我就是在这里无理取闹吗?还是说,你想要挑拨我们师兄弟之间的关系?”
眼看悟至和尚又要暴走,悟缘急忙将其拦住,说道:“师兄,稍安勿躁!”悟缘转向富奇和尚,说道:“我之前也已经说过,有什么事情你就痛痛快快、老老实实地说出来,我们师兄弟已经承诺的事情,定然不会反悔。”
富奇和尚深深地看了悟缘一眼,微微点头,说道:“也罢,事已至此,我也只有相信你们一回。你们不是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主导者是谁吗,那我就告诉你们,主导者就是元悲和尚。”
“元悲和尚?”悟缘重复了一句,他对东莱寺内的情况所知有限,现在所知道的几乎都是之前悟至和尚他们向他提起过的,但这个所谓的元悲和尚,却是从来未曾听悟至和尚等人提起。因此,悟缘将目光转向悟至和尚,眼神中尽是探询。以悟至和尚对东莱寺的熟悉程度,想来是知道这个和尚的。
却是让悟缘失望了,在他目光注视下,悟至和尚脸上闪过了一阵疑惑和迷惘,这似乎是在表明,他也不曾听说过这个人。悟至和尚好一阵没有说话。
倒是那富奇和尚,说完这些话之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等着悟缘和悟至和尚的反应。
悟缘轻轻喊道:“师兄,悟至师兄……”
悟至和尚猛然惊醒,眼神中射出了骇人的光芒,猛然盯着富奇和尚,喝道:“胡说,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东莱寺中,有法号以元字开头的僧人么?”他向悟缘点了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然后又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富奇和尚身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气势,继续说道:“你就是在这里胡编乱造也该有点凭据——”
不等悟至和尚将自己的话说完,富奇和尚猛然放声大笑,“哈哈哈……”的笑声传出很远。
“住嘴,”悟至和尚脸若冰霜,喝道,“你在笑什么,是在这里嘲笑我么?”悟至和尚的双拳已然握紧,上前一步,就要向富奇和尚出手。
富奇和尚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那笑容已经明显垮塌下来,马上就要挂不住了,就要全部转变为恐惧。他说道:“你,你要干什么?”
悟缘伸手拦住了悟至和尚,低声说道:“师兄不必为这种人生气!”说完之后,他又转向富奇和尚,冷冷说道:“注意你的态度,虽然我们师兄弟已然承诺不杀你,但要你生不如死,也还是有很多办法。”
富奇和尚脸色再变,他很想同悟缘辩论一下之前的条件究竟能不能做这样的解释,只是他一抬头看见悟缘明亮的眸子,心中竟然一阵胆寒,想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得轻轻“哼”了一声。
悟缘也不愿逼迫富奇和尚太过,毕竟现在他还愿意开口,若是逼迫太过,他宁死不屈,倒是难办了,虽然从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小。悟缘和缓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说道:“那么,这个元悲和尚是谁?他与普智和尚是何关系,在东莱寺中是什么地位,为何他会主导剿灭我建安寺这件事情?”
富奇和尚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心头也不免有些得意,知道在这关头,悟缘还有悟至和尚都不会拿自己怎样。他开口说话了,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丝讥讽,说道:“我一直听说你悟至和尚是建安寺这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是建安寺中兴的希望,还曾经仰慕于你,可是今日相见,才知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也不过如此,是一个鼠目寸光、闭目塞听之辈……”
“说重点!”悟缘重重喝道,他快有些拉不住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悟至和尚了。
富奇和尚也见好就收,不再继续说一些刺激悟至和尚的话。他说道:“元悲和尚是——”
“呃,这个,我倒是曾经听说过这个元悲和尚。”旁边忽然有人插话进来,再一次将富奇和尚的话打断。
诸人向说话之人看去,不是别人,正是空庆和尚。空庆和尚见诸人都看着自己,莫名所以,又将到了自己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悟缘大奇,任谁也想不到空庆和尚居然会知道此人,也不知道空庆和尚是如何知道的。悟缘看向悟至和尚,发现他也是一脸惊异的表情,于是向空庆和尚招了招手,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此人的?”
空庆和尚向悟至和尚看了一眼,见悟至和尚没有表示出反对的意思,遂对悟缘(其实同时也是对悟至和尚)说道:“大约是十三年前,我曾经陪同明柘大师去过大相国寺一趟,就是在大相国寺中,遇见了这元悲和尚。”
“我记起来了,”悟至和尚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是大相国寺相召,明柘大师才带着你去的。只是为何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件事情?”
空庆和尚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一会之后才颓然说道:“我记得那个时候,明柘大师与我也只是与他在大相国寺的一处院落中巧遇而已,谁能想到会有今天之事。”
悟缘走了过去,伸手在空庆和尚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说道:“你也无需自责,正如你说得的那样,谁能想到今日之事。”
悟至和尚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赶紧向空庆和尚道歉,说道:“空庆师侄,师伯也是关心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