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幽深的地下,一处不可名状的地方,一双眼睛正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一件物事。若是那少年能够看到这里,定然能够现这双眼睛与他在虚空中看到的那双眼睛极为相似。这双眼睛缓缓闭上了,又有一阵“嘿嘿嘿”的笑声在这空间中回荡,然后渐渺无闻。
那件物事从空中缓缓掉落在地上,断为两截。
船上,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想要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以至于在这深夜中到这后舱中举着油灯来查看他的空庆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油灯一扔,尖叫一声,站起来转身就快步跑了出去。
少年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下落的油灯,没有让油灯将这船舱点燃。
只是这一动作,少年就感觉到全身上下传来剧烈的疼痛,手臂一阵颤抖,已经接住的油灯差点又掉落在船舱的甲板上。
“呲……”少年倒吸一口凉气。
他把油灯慢慢放在地上,借助油灯昏暗的光查看自己的身体。他很轻易地就现了自己身体上的累累伤痕,也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少年脸上现出愤怒的神情,面孔扭曲,若是那些人在自己面前,少年定然会即使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会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少年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死了的,任谁在脑袋上被人来那么一下,估计谁都没有活下来的机会。只是……
少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上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因为在他的脑袋上,原本应该有一个窟窿的地方,摸上去竟然硬硬的,与脑袋上其他地方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即使有,那点差别也可以忽略不计。
少年愣住了,他记得很清楚,在他记忆的最后一刻,就是脑袋上遭受的一击让自己失去了意识,当时脑袋中溅出的鲜血还一度模糊了他的视线。现在他脑袋上却并没有这样一个伤口,难不成他是因为伤势过重,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少年摇摇脑袋,这轻微的动作又给他带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似乎在提醒他,先前他的经历并不是幻觉。那么,那一定是自己的记忆在某个地方出现了偏差。少年在心中自己对自己这样说道,算是安慰自己。
可是,不管怎样,自己到底还活着。
少年挪动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背靠在一个箱子上,让自己能够更轻松舒服一些。他打量着四周,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判断出,自己是在一条船上。身下传来微微晃动的感觉,也在佐证他的判断。
自己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少年心中又升起这样的疑问,按照齐家的规矩,自己应该是被丢入西山的山谷中去喂野狼,而不是随意处置。
想到这里,少年忽然苦笑一声,自己都成了这个样子,还管他什么规矩不规矩,现在的自己,最好不要跟齐家扯上任何关系,否则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应该,是这船上的人救了自己,刚才那小和尚的那么来尖叫,应该已经惊动了船上的人,也不知道会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少年忽然又笑了一下,不管怎样,总比落到齐家手中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要好上一百倍。
小和尚空庆的叫声果然惊动了船上的人,最先出现的就是那为少年把脉的清秀和尚,他的法名唤作悟至。听见空庆的叫声的时候,他正在房间中研磨药物,突如其来的叫声让他的手一抖,两种重要的药粉差点混在一起。悟至的鼻子都快要气歪了。他小心地放下手中的工具,气冲冲的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悟至在甲板上拦住了空庆,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怒气,低声喝问:“空庆,这深夜中,你在这里高声叫喊什么,为什么不去睡觉?”
空庆也看见了悟至,他仿佛看见了救星,也顾不上自己与悟至的关系有些不睦,急急忙忙扑了上去,一把抱住悟至的大腿,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师叔,师叔,有鬼,有鬼……”
有鬼?悟至满脸的不相信,这肯定是空庆这小子被自己抓住后临时想出来的借口。悟至将空庆的身体推开一点,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哪里有鬼?该不会是你又弄出什么妖蛾子来,然后在这里混淆视听吧?”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以前空庆也曾弄出这样的事情来,让悟至吃了不小的亏,是以平日里见着空庆,平白多了一丝厌恶。
空庆连连摇头,说道:“不是的,不是的?……”他用手指着后舱的方向,惊惶地说道:“活了,活了……”
悟至彻底将他推开,脸色不愉,语气也加重了一些,说道:“你怎么说话如此颠三倒四,一会儿说有鬼,一会儿说活了,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没等小和尚空庆重新开口,两人背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那声音说道:“出了什么事情?”
听见这个声音,两人急忙摆脱了纠缠的状态,一致转向那声音的主人,两人行礼,说道:“师公。”
来的人正是白天甲板上的那个白胡子和尚,实际上不仅是他,船上的和尚几乎都从自己的房间中出来了,黑压压地将这附近的甲板都站满了,有不少和尚手中都握着兵器,警戒地观察四周。
白胡子和尚点点头,又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有宵小之辈前来捣乱?”一边说着,他的一双眼睛不停地在二人之间逡巡,最重定格在悟至身上。
悟至知道眼前这白胡子和尚对空庆甚为喜爱,不过他也并没有打算就此编排空庆的坏话——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