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芝有些不安地开始揉搓中衣的衣袖:“三弟,可这回我们把自己弄丢了。额娘平日是不让阿玛打我们,可是,她为了我们以后不会重蹈覆辙,弟弟,额娘也会狠心不理我们,然后由着阿玛折腾的。”当初,大哥伤痕累累时,额娘虽然心疼,可却并没制止大哥继续跟着阿玛习武,她说,作为长子,大哥必须很强,至少得能自保。
弘英先前本来没把这次被掳当回事,此时听了弘芝的话也开始有些担心了。
“二哥,咱们去跟玛法求救吧!”玛法肯定不会让阿玛打他们。
弘芝鄙夷道:“你猪脑子吧?你想以后被大哥成天在耳边念叨为子之道?或者你想以后天天被大哥找着借口欺负?”大哥说了,他们一家子六口的事儿,是属于内部事务,得在家庭内部解决,不能借助外力!
弘英苦恼地拿起桌上的一只碗扔在黄脸汉子的头上,“都怪你们,小爷们以后的日子难过了,难过了,都是你们的错,今天惹哭了额娘,阿玛会发疯,十堂叔、四堂叔、舅舅们也不会再护着我们,惨了,惨了,以后的日子会像大哥说的,跟进了地狱一样,完蛋了。”
弘芝看一眼被碗砸得直抽气的黄脸汉子,“弟弟,我们现在回去,应该、说不准、有可能不会那么惨,嗯,要赶在额娘知道以前,只要额娘不知道,我们回去了,男人们兴许顶多当我们多了次历练……”
“二哥,要是额娘知道了呢?”
“三弟,你想想,要是我们把额娘丢了,会是什么样子?会伤心吧?会哭吧?会想揍人吧?额娘要知道我们丢了,她不会揍人,她会伤心,女人一伤心,她们就爱哭,你说,害哭了额娘,阿玛能饶了我们?你说,变黑了的阿玛,那手,得有多黑?”大哥说,平日的阿玛是无害的,可他黑化后,那就是个魔鬼,大哥还说,这话,不能和外人说。
弘英的小脸儿皱成了一团:“二哥,要不,咱们现在先别回去吧,咱们等长大了再回去,你觉得怎么样?”额娘说,等他们长大了,她就不再对他们的生活指手划脚了,额娘都不管了,阿玛肯定也不会管。
弘芝看一眼弟弟:“你真是猪脑子?”在京城,有他们爱新觉罗家找不到的地方吗?什么地方能藏住他们?
弘英道:“可是,以前听大哥说起来,就觉得他做的训练好辛苦的,我本来还在庆幸不是长子,不用吃那个苦,可你这一说,咱回去,也落不着好不是,要不,咱干脆就跟着这个住这儿吧?”
弘芝嫌弃地用一根儿手指推推桌上的另一个碗:“你打算以后用这样的碗喝水?”
弘英看一眼那粗糙的碗,打了个哆嗦:“,你们平日就用这个喝水?这个装的水能喝?”他家那几只宠物用的物件儿都不知道比这玩意儿强了多少。
弘芝看着黄脸汉子问:“这碗洗过吗?”
黄脸的汉子今天过得很是跌荡起伏,很是精彩纷呈。今儿他领着几个小喽罗出门儿,走出不远就捡到两个好货色的男童。只是,这两个男童有些异于常人——一般四岁的孩子,见着他的脸,谁个不是被吓得不敢吱声儿?可这两位却在打量完他后,若无其事开始自顾自参观他们的小聚点,发表完一番恶劣的评语后,这两位自顾自找了最上首的位置坐了,开始说他们的身世。
身世?到了他手里的孩子,谁个还管他以前的身世呢,便是以前穿金戴银又如何,落入了他黄鼠狼的手里,最后只有一个下场,乖乖地被训练后,成为他的摇钱树。
只是,这两位小爷说出的话,是不是太惊人了?姓爱新觉罗?亲王家的孙子?贝勒的儿子?有个做刑部尚书的外祖,还有几个军中掌权的舅舅,没事儿就去皇太后的宫里溜溜,扒拉些好东西回家,还在皇帝的书桌上撒过一泡尿……
不相信,这吹牛不打草稿的本事,他也有,虽然,他从没敢吹嘘他是皇亲国戚。乱攀皇家,那是要命的事儿,他图财,可他还没活够呢。
非常想不信,可也算见过几个贵人,可他/娘/的他见过的那些个贵人,那派头,比起这两位来,咬牙,那就是个屁!
见过明明是四岁的孩子,却一口一个《大清律》,一口一个刑律的吗?见过把都察院左右督御史、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的官名儿念得溜溜顺的吗?见过四岁的孩子把五城兵马司从上到下各个官员的官名儿、职守说得一清二楚,不打一个哏儿的吗?他活了大半辈子,他都不知道的,这两位,全知道,他知道的,这两位,也知道!他打过交道的那么几位贵人,在这两位嘴里,那就是个未入流……
觉得很脑子很沉,他往日费尽了心思去逢迎的,在这两位爷跟里,连他家的一个守门的奴才也不如!
想不信,可架不住下面儿几个看热闹的小喽罗起哄,派了一人出去等着看是不是真有人来寻这两位。
在想,如果他方才没说要把这两位调教成他的摇钱树,如果他没派人出去探消息,如果那探消息的没白着一张脸回来报了外面搜捕的消息,如果……这事儿,是不是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棘手?不过,如果没探着确实的消息,他是不是死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好容易从这两位小爷的身世打击中找回时心神的,被弘英扔到他头上的一只碗砸得又有些晕眩,好容易从这晕里清醒过来,又被兄弟俩的对话狠狠打击了一番,这就是天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