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兴国犹记得当初杨小武要出狱前曾通过裴振亨来找过他,说是想请他帮忙给他算一算他为自己的广告公司取的名字好不好,是否能带来财源广进。
有同监舍的狱友就代他问了公司名字叫什么。
他眉飞色舞道:“小鸡吃米。”
“小鸡吃米?!”
监舍里的人听罢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窦兴国回想那一幕,也不禁好笑:“你不在场,所以不知道。当时有个二流子不怀好意的猛盯着杨小武的裤~裆瞧,还色眯眯的说,鸡爱吃虫子,不爱吃米。为了这句话,杨小武差点跟那个人干一架。”
裴振亨轻轻翘起了唇角。
窦兴国看他笑了,便道:“他是个性情中人,这样的人很讲义气。你出去后找他帮扶帮扶,我觉得肯定没问题。到时候你要是混得好了,老哥我说不定也会去找你提携一把的。”
裴振亨道:“大哥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粥喝,便有大哥的一口饭吃。”
窦兴国一抱拳,道:“多谢兄台!”
裴振亨朗笑出声,伸出拳头,定定的望着他。
见状,窦兴国心领神会,也伸出了拳头。
然后两个人的拳头便在空中轻轻的撞在了一起,互相看着对方再相视一笑。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甚佳,甚佳。”窦兴国收回拳头,摇头晃脑道。
他的心情蓦然变得特别好,一边连番招呼裴振亨吃饭吃菜,一边竟轻轻的哼起了一首古老的歌儿。
不过歌词已经被他临场小小的改了点:
时间啊,你慢些走,喂,慢些走哎,
我要把这迷人的景色看个够。
肥沃的土地好像是浸透了油,
良田万亩好像是如黄金铺就。
……
唱了几句他卡了壳,“太久了,忘词了,我换一首。”窦兴国笑道。
低头想了一会儿,他用筷子敲着盘子开始自己给自己伴奏。
这回的歌儿,曲调十分优美,不过歌词凄清。配上窦兴国略微有些哳哑的嗓音,裴振亨听出了浓浓的沧桑与无奈,简直唱碎人的心。
这很明显是一首属于老男人的歌。
穿越旷野的风啊,
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诉你,
我醉了酒。
漂向远方的云啊,
慢些走。
我用奔跑告诉你,
我不回头。
乌兰巴托的夜啊,
那么静那么静,
连风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乌兰巴托的夜啊,
那么静那么静,
连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流浪异乡的人儿,
在哪里?
我的肚子开始痛,
你可知道?
穿越火焰的鸟儿啊,
不要走。
明知今夜疯掉的,不止一个人。
……
三分钟后,歌儿再度换了首。它曲调别致,意境悠远,歌词更是天高地阔,还似乎诉说了一些复杂而懵懂的人生哲理:
一座高原,一个西藏,
十万边疆。
五百山水,三千佛唱,
四封短信里坐着我大雪围困的凄楚故乡。
两扇庙门,六个磨坊,九个远方,
谁是那第十一位面色潮红的酥油女王?
然后鹰飞,然后草长,
并且青天在上,心日郎朗。
白牦牛的犄角,究竟为何它又弯又长?
我向天堂,住在你心上,
有三分幸福,有七分迷茫。
……
裴振亨一直微翘着嘴角,默默望着对面自娱自乐的老大哥含笑不语。
窦兴国的额角鬓稍已生出了些许灰白的发,额头上沟壑纵横,从前微胖的脸颊已经变得清癯,红润的脸色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暗沉没有光泽的枯树皮。
他黯然的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老大哥唱歌了,以至于他差点就忘了,这是的民间草根歌唱家呢。
他仍然记得两人刚结识的时候,窦兴国深藏不露,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司机。相熟之后,他人其实很健谈,是个精明的商人,掌控着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
非常难得的是,窦兴国十分看重年轻人,很爱提携晚辈。也就是因为他,才有了自己的创业成功。
裴振亨决定还是问一问。
斟酌了一下言辞,就问出了口:“大哥,我好像一直都没有见到嫂子来看你呢。你俩这是闹矛盾了吗?”
窦兴国脸上的奕奕神采陡然湮灭。
他垂下眼帘,叹道:“我早就跟她离婚了,她怎么可能会来看我呢?”
“离婚了?!”裴振亨十分诧异,“怎么会这样?你们俩明明那么恩爱。”
窦兴国与其老婆李月茹乃是青梅竹马,十八岁就结婚,做夫妻做了二十多年。两个人走过了创业阶段的艰难困苦,曾经长期住在一间八平方米的出租屋里,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享受到了公司上市的成功硕果。
李月茹是个十分精明能干的女人,脑子很灵活。窦兴国能有后来的辉煌,李月茹功不可没,是一等一的功臣。但是她也十分强势,窦兴国很多时候都得听她的指挥。只不过在公司上市后,她就退居幕后了,安心在家做起了贵妇人,也是个十分懂得给丈夫面子的女人。
在裴振亨的想法中,若说这对夫妻要分,也一定是李月茹甩窦兴国。
所以他便猜测道:“难道是……是因为你入狱之故?”
很多女人,因为男方入狱便提出分手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