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不是我……”
方韵执拗的想要同方沉解释清楚当年她的过错。可事到如今她连话都说不完整半句,又怎么能将这么些年的恩怨,给说清道明呢?
“你不要再动气了,先将你的身子养好才是最为要紧,”方沉说着,将她的身子又向上抬了些,“月儿也已经去了,我没有法子就这么抛下你。姐姐……如今事已至此,你是否愿意与我冰释前嫌……”
冰释前嫌……
她虽然还姓方,可是也有许久不曾回过家了。真要是死到临头的话,她倒还真的是想回趟方家,起码在日后的族谱之上,能有她方韵一个名字,那她便也就知足了……
“我……我……咳咳咳……”
方韵极度虚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她这样大幅度的消耗,“姐姐,”方沉将她的身子整个儿给托起,“我这就带你出去,皇上还在外头等着,担心你的安危呢。”
皇上……皇上……
他还愿意认自己这个皇后吗?
她闭上了双眼,不愿意去看她现在这样丑陋的面容,只想着,若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从来不曾做过那些恶心的事情便好了。
“皇上,他们出来了。”
蒋济在令桓宇身旁轻轻的说着,而后又伸手摇了摇他的肩。
许是这些时日为国事太过忧心,令桓宇竟不知不觉的在外头打起了盹儿……
出来了?
令桓宇不由的吞了吞自己的口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邋遢了。难道当真是自己老了?睁眼一看,方沉有力的双臂抱着的,哪里还是自己那个相濡以沫的妻子……
简直就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这一觉是睡得太久了?
令桓宇揉了揉眼睛,而后看了看自己,他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那方韵是……
“皇上,奴才方才已经将皇后娘娘体内的那一条白蛇给逼了出来。娘娘现下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也不会做些吃人咬人的勾当了。只是她身子虚弱的紧,还希望皇上能小心照看。”
方沉说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令桓宇不愿意放开,说实在的,方韵这般苍老的模样,连自己这个弟弟都有些要看不过去了,他着实是害怕,不知道皇上这个做丈夫的,看惯了那么多后宫的美女佳人,还会不会愿意照顾方韵这样苍老的女人。
“皇上,宣太医吧?”
蒋济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在一旁给令桓宇出着注意,一面不停的给方沉使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这么执拗,在皇上跟前使性子,不论是谁,都没有过好下场。
“不,给朕。”
令桓宇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就这么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从方沉的手上接过了方韵的身子,丝毫没有厌弃的意思,昂首阔步的往太医院的方向走。
“摆驾太医院!”
陈公公在后头愣了一会儿,半天才反应过来皇上怀里的是谁。唉,今天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先是什么狐妖,而后又是什么蛇妖……竟然还把皇后娘娘给弄成了这副样子,不知道皇上等这手头上着急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到底会发多大的怒。
那江姑娘还在皇上的龙榻之上躺着呢,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记得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怕是要忙的焦头烂额。
这头令桓宇带着方韵还在太医院里头火急火燎的瞧病,那头苏清婉就已经被宫女洗漱干净,彻底清醒了。
方才那萧声带来的蚀骨的疼痛感已经消去了不少,可还是让她有些心有余悸。看来这体内的蛊虫绝不是个良善之辈……以后可是要怎么办才好……若是听到别人吹箫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唉,真是有苦难言。就算是说出去了,别人怕是也不会相信。
“江姑娘,奴才奉皇上之命,来给姑娘诊治。”
对着窗外的鸟儿望了有好一会儿,令桓宇叫的太医才懒懒的从门口踱步而来。真是不着急啊,治病都这么慢悠悠的,就真的不把自己当个人看吗?
不过也是,她从来就不是什么人,她偏生就是个妖精。就算是有神医妙手,也不见得就能将她体内的妖性给克住。搞不好用药不当,还会将她的妖性给彻底的激发出来。
要说什么用药,她也不一定就会比太医院的人差到哪里去……令桓宇未免也对自己太过担心了罢,她,完全可以自己治好自己的。
“江姑娘,还请配合,奴才好给你把脉。”
那太医不知哪里来的傲气,对苏清婉丝毫没有尊重的意思,虽口口声声的自称着自己是奴才,可语气里,动作里,苏清婉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他哪里像是一个奴才了。
倒是自己,被他不停的摆弄着,像是宫里不值一提的一个女奴。
“江姑娘年方几何?”
那太医明着说是在把脉,可却一直没有停过他那不安分的手,自苏清婉的手腕往上摸,动作是越来越轻薄。
她不想同他一般见识。若是真的将她给惹毛了,苏清婉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克制住。
说不定就一个吼声现了真身,将那人给吓个半死。
“自幼无亲,故不知。”
她现下是在宫中,在别人的屋檐之下,是真真的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思来想去也只好忍忍。她顺手拿起手边的水杯,斟了一杯茶,也不喝,就摆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想分散些自己的注意力。
“那,是不是从来没有人疼你呀。让我来疼疼你吧。”
这话,简直让苏清婉恶心的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