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温萨城堡的腓力与前来追忆佳人的小亨利面面相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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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萨洛沉默了一会:“没事儿,腓力毕竟还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王储。”除非亨利七世突然发了疯。
“这得怪殿下,”一个西班牙人开玩笑地说道:“在城堡里,她还一直嚷嚷着亲爱的丈夫呢,结果回来的路上,她提也没提,弄得我们都忘记了。”
贡萨洛很想抬手盖住自己的脸——听说了胡安娜在罗马做的那些事儿,他毫不犹豫地就从朱利奥这里敲诈了好几样他随身的东西,像是圣物盒啦,十字架啦,还有手抄的小本圣经等等——若不然他怎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安抚住因为被囚禁而变得愈发狂暴的王女呢,这可是卡斯蒂利亚女王也没能做到的事情。
呃,结果就是——西班牙人在感激之余几乎来不及思考其他,只想着乘她还安静的时候赶快离开危机四伏的英格兰,所以,把腓力忘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儿吧,只希望这位的心胸可以宽阔一些,不要被气死了。
西班牙人们交换着眼神,能在这里的几乎全都是卡斯蒂利亚女王的臣子,他们当然不会希望在这个紧要关头再让神圣罗马帝国参上一脚,而且王女能够忘了腓力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毕竟自从进了西班牙,他们就从一些老臣的嘴里听说,斐迪南二世声称胡安娜已经被腓力囚禁,变作了一个疯子,因此无法继承女王之位,西班牙应该交给一个年长,仁厚且经验丰富的君王来统治。
这对贡萨洛来说,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不管怎么说,如果伊莎贝拉女王还能够保持神智清明,斐迪南的举动不会如此不加掩饰——只能说,女王即便没有死,也距离死神不远了。
他们匆匆在希洪港附近的一位爵爷那里换了装束,贡萨洛带着王女,日夜兼程,赶往王都托莱多——为了能够在大事既定之前赶到,一连几个昼夜,他们几乎都没有下过马,饮食也只是生水与粗陋的干面包,一开始贡萨洛还在担心胡安娜会忍受不了这般严酷的折磨,谁知道,她竟然能够抱着她的“圣物”咬牙忍耐,没有发出一句怨言。
同样深受伊莎贝拉女王看重的托莱多枢机主教西斯内罗斯接应了他们,他们在深夜穿过伸手不见五指的街道,从只有少数人知晓的暗道中进入王宫,女王的侍女们将他们带入房间,但她的一脸忧色表示事情不会如贡萨洛希望般的顺遂——果然,如贡萨洛猜想的,伊莎贝拉一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她紧闭着双眼,无论怎么呼唤,她都没有睁开眼睛。
贡萨洛看了一眼周围,“诸位,”他说,“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这么做。”
西斯内罗斯枢机与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隐约猜到了一点东西——贡萨洛与那位卢卡大主教交好的事情,已经为不少人所知,而那位大主教的老师,也就是现在的庇护三世,曾经被人们称作“男巫”,对于医学与草药学都有着长足的研究——其他不论,单单那位大主教竟然能够自博尔吉亚的剧毒“坎特雷拉”中夺回性命,固然大多人认为是一桩灵迹,但也有人不免在私下议论,这位教宗确实有着异于常人的手段。
“女王还未忏悔。”西斯内罗斯枢机给了他们一个最可靠的理由:“我们不能放任我们的恩主下地狱。”
贡萨洛上前一步,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大臣们努力想看清里面是什么,但他们只闻到了近似于茴香酒的气味,那一小瓶药水就被倒入了女王微启的嘴唇——贡萨洛咬住了牙齿,他不是不紧张的,这并不是他与朱利奥有先见之明,准备下来的药水,而是朱利奥为了避免战场上的万一,配置给他的,但也和他说过,除非不得已,最好不要随意使用。
天主保佑,片刻后,伊莎贝拉女王的眼睑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她醒了。
这是一个十八岁就敢反抗她的兄长与君主,不但拒绝了兄长指定的婚约对象,还从卡斯蒂利亚一路奔至阿拉贡,然后与斐迪南王子结婚,又在婚后,悍然与兄长的女儿,她的侄女征战了整整五年,从后者手中抢过王位的女性,她似乎从还是个少女时,就有着许多男性也未必有的果决与坚定——几乎一睁开眼睛,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先是命令贡萨洛接过了王室军队的指挥权,将托莱多置于军队的管制之下,又命令几位可信的爵爷,将自己的丈夫斐迪南拘捕起来(这个没成功,斐迪南逃走了),不过紧接着,伊莎贝拉一世向王都的民众以及科特(西班牙议会)通报了王女胡安娜已经回到西班牙,同时命令胡安娜代她出席议会召开的回忆,以及在托莱多大教堂举行的公开弥撒,就连胡安娜所生育的长女埃莉诺,与长子查理也被她抱到了自己的寝殿,严加防护。
完成了这一系列工作后,伊莎贝拉女王就再次倒下了,这次她没再能站起来,但令她倍感欣慰的是,她那个一点也不像她的女儿,既没有问过她父亲斐迪南,也没有问过她丈夫腓力,而是努力地做到她提出的每一件事情,看得出,胡安娜还有些生疏,有些紧张,但比起过去那个疯癫的女孩,这样的表现已经相当值得称赞了。
这位杰出的女性最终还是在1504年的11月去世了,去世前,她慷慨地封赠了每一位在她昏迷时还对她与其继承人保持忠诚的大臣,尤其是贡萨洛与西斯内罗斯枢机,贡萨洛被封做特拉诺瓦公爵,兼那不勒斯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