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犯了戒律的,无依靠的教士与修女,所受到的严厉惩罚,马丁.勒德是亲眼目睹的,那时候他只觉得他们罪有应得。但现在他也犯了罪,波拉也犯了罪,若是那位被他背弃的大人听说了,不,他已经听说了,于是他教院长嬷嬷这么做——而不是一概地将其打入火狱。
如果是另一位大人,约书亚.洛韦雷听说了呢?
马丁颤抖了一下,不敢继续想下去。
“我该走了。”他说,“快要到晚祷的时候了。”
波拉是知道他们的,虽然对马丁还有着几份眷恋,但她可不想让他受苦:“我也要走了。”她说,马丁给她披上了披巾,她再一次露出了笑容,马丁这才发现她的牙齿间有着几处黑洞。
“有谁打了你的脸么?”马丁担心地问。
“没有,”波拉说:“我换牙呢。”
马丁正在拉开小屋的门,波拉的回答让他顿时跌了一跤。
波拉惊叫了一声,扑上来扶住了他。
马丁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听见了一声愤怒的叱喝!
有人冲了上来,给了马丁一脚,把他从波拉身边踢开,波拉见了,大怒不已,她冲上去与那些人厮打起来——此时马丁才发现,小屋外已经站满了人——都是他的同僚们,而在他们之中,即便身着常服,佝偻着腰背,却依然因为浅色的头发与冰冷的眼睛而令人无法忽视的小洛韦雷枢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火把的光亮下,黑色呢料的法衣沾满的雨水如同钻石一般发着光。
马丁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马丁被他的两个同伴扭住了胳膊,按在了地上,他的面颊紧贴着湿冷的泥泞,污水流入口中,他的眼睛因为进了雨水而疼痛难忍。
“我对你很失望。”小洛韦雷枢机说,马丁以为自己会伤心,但从他心中升腾起来的却是毋庸置疑的恐惧。
波拉还在挣扎,她的力气确实很大,那些年轻的教士根本无法按住她——她就像是一只强壮的野猪一般,横冲直撞,所到之处,人们不由得下意识地纷纷避让,小洛韦雷枢机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女巫!”他低声道,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的两个教士领命而去——他们是大洛韦雷枢机为了保证继承人的安全而特意遣来的两名刺客,波拉虽然力大,却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马丁看着波拉被他们抓住,挨了好几下,但也咬了其中一人的手,他大叫了一声,给了波拉一耳光,几颗白白的小牙齿飞了出来,就落在距离马丁不远的泥地里。
马丁也听到了那声“女巫!”——他当然知道被小洛韦雷枢机称之为“女巫”的人会遭到怎样的惩罚——波拉没有一个身份尊贵的丈夫,也没有一个可敬的父亲或是兄长,她只是一个连女儿的嫁妆都出不起的乡绅的女儿,没人能够为她求情,也没人能够为她缴付赎金……她将会是小洛韦雷枢机用来警告世人的最佳例证。
他想要大叫,否认掉这个令人脊背发寒的罪名,但他一张口,雨水与泥水就灌入到他的喉咙里。
倒是一个教士走过了几句话,小洛韦雷枢机就让两名教士去带圣母修道院的院长嬷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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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母修道院的院长嬷嬷是个刻板而又固执的老妇,但她并不是一个恶人,她一听说波拉的名字,就知道糟了——她知道波拉一直在厨房里偷东西,也知道她会找个地方偷藏起来把它们吃光,却并不知道会有人与她分享。
那位小洛韦雷枢机可是再提“独身守贞”之说,并一意孤行,严刑厉法,直至今日,令得罗马人读出这个名字都会心头生寒的可怕人物!
是的,他没有做出什么血淋淋的事情,但他给予那些他认为玷污了圣彼得荣光的修女与教士的惩处,却要比俗世的刑罚漫长与痛苦得多了!
她甚至来不及披上斗篷,就跟着两名教士奔到了这里,一见到小洛韦雷枢机,她不顾泥泞,跪了下来,去吻他的脚。
“亚加大嬷嬷,”约书亚温和地说:“这是您们修院的修女吗?”
院长嬷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立即摇了摇头:“她还未发愿呢。”
“但她却在诱惑一个发了愿的教士做不堪的事情。”
院长嬷嬷吃了一惊,“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哪!”她大叫道:“虽然波拉看上去长得很大,但大人,她只有七岁啊,大人,她还在换牙,”她意识到波拉可能会遇到相当危险的事情,虽然结结巴巴,但还是努力解释道:“她,她甚至还没有……长出ru房来呢。”她一边说,一边笨拙地在胸前做了个手势,她一向虔诚,更是守贞了近五十年,做出这样的手势几乎让她羞耻到昏厥过去——但波拉确实还是个孩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波拉虽然一直在做有罪的事,她却没有直接把波拉赶出去。
小洛韦雷枢机沉默了一会,当人们以为他已经被说服的时候,他摇了摇头:“看来被这个女巫迷惑的人,不止一个马丁.勒德,院长嬷嬷,我想我必须重新彻查您的修院,以及您的贞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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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绝罚?”
庇护三世坐在王权大厅的教皇宝座上,似笑非笑地瞥了小洛韦雷枢机一眼,巨大的华盖在他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巴格里奥尼枢机首先提出了反对意见。
“法国的国王腓力一世因为以有妇之夫的身份与有夫之妇结婚而被绝罚,英格兰的亨利二世因为意欲染指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