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里女眷们霎时躁动不安,纷纷顺着清欢手指的方向扭头看去。
是谁?
每人心里都在揣测,都在祈祷,都齐刷刷地看向此时脸色煞白、僵硬麻木的余氏。
棠姨大惊,顾不得礼数低吼:“你个贱婢,血口喷人!”
“大嫂……怎会是大嫂?”
绾泽元和张氏一脸匪夷所思,连不舒服的绾玉茜也瞠目结舌地拼命解释,“不是我娘!”
“……是、是你……”
清欢有气无力地嗫嚅着唇角,指着余氏的手哆哆嗦嗦地一偏,稳稳地指向余氏身旁的人。
“是你!”
余氏的心刚刚一松却又猛地一紧,苦涩地抿紧薄唇,沉沉的眼眸里是她愕然大惊的神色。
“不是我!”她恼羞成怒地愤然而起,“我根本不认识她,更不知她做过什么!是诽谤!是陷害!大尹,您定要替我做主!怎可让她一介贱婢侮辱我?”
“闭嘴!”绾泽道气得跺脚,“大堂之上岂容你大呼小叫?”
“阿郎……阿郎也不信我么?我……我是被冤枉的!我好端端的,害桃姨娘做什么?”
冯姨娘揪着心口,歇斯底里地哭嚎不止,一记狠眸恶恶地瞪着清欢。
也不知清欢无力承受的是酷刑,还是她的凶狠之意,双眼一黑,已不省人事。
景凌下令,两个衙役又拖着清欢退堂,地上触目惊心的鲜血,霎时震得冯姨娘满手虚汗。
“冯姨娘,昨晚清欢的认罪书上,已清清楚楚写明此事乃受你指示。”景凌点了点面前案上已画押的罪状,冷笑道,“故而本官今日传你上堂,只因怕打草惊蛇,被你毁了证据,这才命绾宅众人一同前来,你自会抱着侥幸之心,不是吗?”
“不……大尹,民妇着实冤枉!民妇未曾下令,何来的证据?”
景凌一手托腮,一手唤来衙役,笑道:“此事只搜查你的院落便可知,按照清欢的口供,你在卧榻之中藏有毒害洛眉的毒.药,只要搜到此药,你百口莫辩。但本官也考虑过其中或另有隐情,于是请诸位在此稍后,想来也没人可隔空在绾宅陷害你。你且细想,可算稳妥?”
这番话点醒了冯姨娘。
她们一大早收到官府公函才知此事,没人知晓清欢昨夜被抓,自然没时间在她院中藏毒。
可若是行动前已想好了今日这般的局面呢?一旦失败便嫁祸自己?
冯姨娘很快否定,毒杀桃姨娘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谁知会撞见景凌?
倘或有人此时想要加害于她,必得先拖借口离开大堂,岂不还可一番试探?
如是想罢,冯姨娘爽快地应下:“好,民妇但凭大尹定夺。”
话音落地,景凌当堂下令,一队十人衙役上前拱手待令,而后齐刷刷地匆匆领命而去。
“有劳诸位相候,好在本官今日请了聚德楼最好的厨子,可尝尝这糕点如何?”
景凌含笑示意众人可放松相候,却不曾想突然有人言道:“民妇身子不适,可否入后院稍作歇息?”
冯姨娘的眼睛霎时一亮,果然是她想要嫁祸自己!
景凌清浅笑道:“当然可以,府衙尚有郎中可替大夫人诊治。”
“有劳大尹。”棠姨搀扶余氏起身,二人微微屈膝行礼,随引路衙役翩翩然而去。
冯姨娘的一双眼,却如刀子似的,一层一层剜着余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