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与初一连着折腾了两日,夜里好不容易得了闲,程曦忍了一天,终于逮到了机会,将白日里送蓝博邢的怪事道了出来。
罗晶本还庆幸没在蓝博邢面前露出马脚,可一听程曦这番,便开始惴惴不安:“你没问问清楚,他所指何事?”
程曦无奈扶额:“我哪里敢问。”
蓝博邢敢直接对着程曦说出来,说明他与房索吟皆是了解此事的,若是程曦真问出口来,定会让他生疑,所以当时程曦只是微微颔首,假装明白。
二人思来想去还是不能理解,一个西州知县的女儿,怎会与朝廷一品大元相熟。
这不由让人又想起来前些日子那陌生的来信,与今日这句奇怪的话,二者之间是否有所联系,蓝博邢那句“是时候了”,更像是在提醒她,该去做何事了,可那究竟是何事呢?
第二日一早,带着疑问,程曦来到了尚,在里面一待就待了一整天,若不是肚子咕咕叫着抗议,她还不舍得回华穆苑。
要说这一日可没白待,揣着一箩筐的消息,合上那寝屋门便倒给了罗晶。
她这位父亲蓝大人,为官三朝,初入官场时颇受宇文帝赏识,不过当时的他只是初进工部,值得一提的是,燕贵妃的祖父梁丞相,那时是兵部尚书,而丞相乃是林胥年的父亲,也就是先帝林靳。
说到这里罗晶不禁头皮发麻,白日里程曦看到这儿时,一往深想,也是浑身起栗,然这还没讲完,待讲完了,更叫人畏惧心颤。
书上是如此记载,宇文帝时期的丞相林靳,有三子一女,林胥年排行老四,那唯一的女儿便嫁给了宇文帝,成为了宇文帝最宠爱的女人,林皇后,林靳便是国丈。
当年的宇文帝昏庸治国,周边各国举兵冒犯大安国,而宇文帝唯唯诺诺一再退让,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宇文帝寿宴当日,正在饮酒作乐,忽起大火,火势凶猛异常,与此同时城中又有百姓谋反闹事,宫里宫外乱做一团。
那场火灾,让整个宇文皇室顷刻间全部灭绝,就连林皇后,与当年的太子年仅十四的宇文烨,也没能逃生。
一时大安国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几经朝中重臣商议,最终推举了当朝国丈林靳登上皇位,就此大安国变成了林氏天下。
程曦照着史书所写事无巨细一一道来,罗晶神色显然郁郁,望着手中茶盏微微出神。
所为历史常为胜利者书写,这整个事件令人如何不会多想,尤其是林靳一登基,朝堂内便大洗牌。只是半年之余,朝中老臣多半不是遇袭被刺,便是重病不治身亡,剩下那部分老臣,如兵部尚书梁国,便成了百官之首的丞相,诸如此类,都是跟着新皇帝而升了官。
不过,比起那些个无端升官的老臣,蓝博邢后来升为工部尚书,实有所依据。
在林靳登基那年,西州突发山洪,虽说是偏远小地,可林靳刚坐上龙椅,不能不管坏了民望。
那时西州灾情可比去年衍江要严重得多,路程也远得厉害,从京城到西州,快马也得数月之久,朝廷救济起来也极为困难,所以这苦差事,没人愿意去。
而蓝博邢只是工部一主事,竟主动奏请圣上,愿领命前去治理。一去便是五年之久。
“西州……这不是房索吟的老家么?”
程曦一直嘴上不停,已是唇干舌燥,好不容易能听到罗晶回上一句,就故意顿了顿,慢慢悠悠倒了口茶,这才又开始说起来。
蓝博邢拖家带口来到西州,具体用了哪些法子,书上也没详细记,只是说百姓各种歌颂当今圣上如何圣明。
瞧这个蓝大人多会来事呦,做了好事也不居功自傲,怪不得一回朝,便被林靳提为了工部尚书,掐指头算算,从主事到尚书,这可是连跳了四级啊!
程曦不由拿罗晶打了趣:“你这老爹可厉害了,在工部尚书这一职上,一坐就是十几年,凡是亲力亲为,可真是个老百姓口中的好官。”
罗晶白了她一眼:“那是蓝婀帑的爹,不是我的,快说西州的事。”
重点来了,当时西州知县早就跑没影了,蓝博邢去了一番治理后,列了几个名字,书写了一封递了吏部,这才任命房康为西州知县。
说到这里,便能看出,蓝博邢与房家还是有些交际的。但这样的交际,让程曦想不出来与“是时候了”有何关系。
绞尽脑细胞,程曦勉强解释,蓝博邢对房家对西州有恩,故而她来了京城,蓝博邢与她有所见面,比如她去蓝府拜访,蓝母蓝父让她与蓝婀帑在宫中相互照应,如今是时候去争夺个皇后之位什么的。
程曦脑壳上被罗晶敲了一栗:“我可不愿做什么皇后,日后莫说这样的话。”
看罗晶不似说假,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她只好赔了笑,哄了几句。
只是程曦这心中还憋着一事,不知该不该道来,正在思量,便叫这罗晶看了出来,让她直说可别掖着。
是罗晶瞧见她抿着唇,哼哼唧唧,自小便知,程曦一这般表现,就是喉中有话,不好意思说,又极其想说。
说之前她还提醒了一句:“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别怪我多嘴。”
把人胃口掉了起来,却不说明,实在令人难受,罗晶自是满口应着不会责怪,便又换了个姿势,继续听叨。
当今太后可不是先帝正妻,是他的三夫人,先帝正妻早年生产而亡,膝下的一子交由二夫人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