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布在他身后偷眼朝那江岸望了数眼,心中羡慕不已:“这谢公子绝非常人啊,瞧那一地的吃食美酒,当真羡煞人也!”
融水邮驿马舍之内,数十个乐山侯府兵丁正坐在稻草铺陈的地面之上,可怜兮兮的从行囊中拿出干粮干啃起来。
耳中听着那江岸不时传来的醉饮欢歌之声,心中着实郁闷到了极点:
人家跟着谢公子有酒有肉、好吃好睡。咱可倒好,今日竟落得要睡马舍,这辈子跟错了人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英苘不知何时来到了江岸码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是搞武林大会还是英雄大会?
谢迁不经意间恰巧看到了他,当即朝英苘招手示意,高声呼唤:“英兄,何不上前与我等共饮一杯?”
英苘犹豫片刻走上前去,尴尬说道:“谢公子,小的身份低微,哪配入席与公子共饮?”
谢迁略微有了些醉意,他大袖一挥,正色道:“英兄此言差矣,古往今来大丈夫真英雄从来不问出身。
君不见汉初三大名将韩信出生寒微,彭越盗匪出身,英布虽说是上古四圣、六安始祖皋陶后裔,却也是曾受先秦黥刑的囚徒。
可就是这样一群卑微之人,却成就了反秦大业,最后将高大上出身的霸王项羽逼得乌江自刎。
所以说俗话说得好啊: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英兄万万不可自轻。”
英苘被他说得热血上涌,这种感觉他已经许多年不曾有过了。
他人近中年,半生走南闯北,往返奔驰于天下各路州郡之间,年轻时候的梦想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悄然磨灭。
此时听谢迁说起英布,他双眼爆出异样的神采,顾盼自豪间昂然说道:“不敢相瞒公子,汉九江王英布正是英某的先祖。
世人皆以黥布蔑称先祖,却不知先祖之反乃被为小人使离间之计暗算,为求自保迫不得以而为之。英苘半生蹉跎,实在愧对祖先。”
谢迁哈哈笑道:“哈哈,原来英兄乃是汉九江王英布之后,英兄不必妄自菲薄。
你可知在我的家乡海外异域,曾经有位叫李自成的好汉,成就了从驿丁到皇帝的不世功业,所以千万不要小看快递小哥哦,哈哈哈。”
英苘悚然动容,激动不已,待听到后半句,困惑不解道:“快递小哥?谢公子家乡是这么称呼驿丁的?果然与我中原全然不同,呵呵呵。”
谢迁亲自斟满一杯酒水递上,淡然笑道:“破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观英兄乃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待人接物更是心存规矩、自成方圆。
他日你若不想继续做这融水驿长,或许可前往建康做上虞侯府的管事,你看如何?”
英苘急忙双手接过酒杯躬身行礼,脸现感动之色,道:“多承谢公子高看,他日若有机缘,英某必不忘公子今日之言,定会前往建康投奔公子。”
“英兄,其余驿丁今夜只怕也无歇息之地,不如将他们一并请来喝杯酒水,你我今夜便在这江岸码头一醉方休。”
“多谢公子盛情,小的这便去喊他们前来给谢公子敬酒。”
英苘说完重重抱拳一礼随后转身离去,不知不觉间神情举止与片刻之前已大为不同,身姿挺拔、步履昂扬,仿佛转眼间间年轻了十载。
一道鹿尾蟹黄的菜肴被端上了众人几案,色泽亮黄,香味扑鼻。
谢循、魏谧赞不绝口,众人更是口水流了一地。
谢迁稍作品尝之后朝着张灵竖起来大拇指,赞道:“张兄弟厨艺果然冠绝天下,这道螃蟹堪称人间绝味!”
张灵眼波流转间笑意盈盈道:“谢公子过奖了,我见这附近湖泽甚多,眼下又恰巧是食蟹的最佳季节,便特意为公子备下‘鹿尾蟹黄’这道菜,公子喜欢便好。”
谢迁笑道:“有劳张兄弟费心了,唉……似你这般人才天下间少有啊,若是哪位女子能有你这般厨艺,做她的相公怕是比当皇帝还要逍遥快活。”
正说话间,忽见身旁胡九、龙云各抓着一只螃蟹正大口咀嚼,二人吃的津津有味。
谢迁皱眉道:“老.胡、老云,你们这般吃法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众人听他这么说,齐齐停下了啃咬,魏谧一手拿着螃蟹,笑道:“贤弟,莫非你有更好的食蟹之法?不妨说来听听。”
谢循微笑道:“子歌,我中原人士历来称这螃蟹为无肠公子,虽有文吃一法,不过自东汉郑玄之后已然甚少有人再用这般吃法。哈哈哈,你且将那海外异域食蟹之法道来听听。”
奚兰闻言急忙放下了手中螃蟹,望着满是汤汁的双手,轻声嗔道:“这坏人又要作怪了,吃个螃蟹也要说七道八,真气煞人了。”
王妙容见她口角汁液残留,掩唇笑道:“你若不想听,大可继续痛快吃蟹,我看你恨不得你家公子时时说些稀奇古怪的见闻才是真的。”
“妙容,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姊妹?”奚兰恼怒不已。
张灵拱手一礼,道:“谢公子,在下生平最喜的便是这庖丁之学,愿闻公子高见。”
谢迁急忙摇手笑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吃东西嘛,好吃即可。
过于讲究便有附庸风雅之嫌,在下便说说那海外异域之人食蟹的做派,便当诸位佐餐的笑料,呵呵呵。
昔年师尊曾作过一很长的诗歌,可惜在下顽劣不堪,早已忘得七七八八了,嗯……待我好生想想。”
龙云急忙对胡九轻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