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偃与张仪就魏国之兴衰相谈甚久,对于张仪的眼光,宋王偃深表认同,佩服不已。
宋王偃来自后世,他自然是高瞻远瞩的人,不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反正张仪这个局中人倒是看得挺透彻的。
“大王,今日之宋国,与当年的霸主魏国何其之相似也!一样是天下最强之国,一样处四战之地,一样的富庶,一样的兵戈坚利,那么如何避免宋国走魏国的老路,盛极而衰呢?”
“愿闻其详。”宋王偃就跟一个学子在听老师授课一般,显得很有耐心,很是认真。
“当年霸主魏国据有中原富庶之地,兵戈坚利,国富民强,却是只知伐战而不知伐交,故而在秦、齐、楚三国相继崛起之后,魏国便落了下风。一个再强大的国家都是经不起长久不息的战事的折腾的!而魏惠王统治时期的魏国,便犯了这个致命的错误。”
“那么我们宋国如何去避免这个错误呢?其实大王的心中已然有数,也已经实现了。”
宋王偃颔首道:“不错。我宋国处四战之地,又无险可守,故而在扩张战争发动伊始,寡人便尊奉孙子的‘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后伐战’之策,故而我宋国可以以战养战,在扩张之时也会借力打力,不至于使我宋国如魏国一般,沦落到被列国合纵而击之的地步。”
“宋国的国策是正确的,但是现在已经难以奏效。”
“此话怎讲?”
“大王,过去的宋国,弱小而又声名不显,经过大王的几度变法革新,扩张强国之后,终于成就了如今大宋国作为天下最强之国的威势。树大招风,宋国这些年来击秦、灭越、破齐、弱楚、伐魏、攻韩,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往而不利也!正是因为宋国的威势,才会招致更大的祸患。”
“张仪,汝是说列国会针对我宋国,发动合纵攻宋之战?”
“这是必然的。”
张仪叹了口气道:“过去列国之间,尚有制衡,可是随着临淄之战,丹阳、蓝田之战结束后,天下的格局为之一变,齐国已经衰落到了极点,从原本的四强之一,沦为了燕国、中山国这般的伪万乘之国。秦楚两国也因为丹阳、蓝田之战而国力大衰,唯独宋国脱颖而出,天下莫敢相其背也,大王成为了周天子钦封的方伯,诸侯之长,不正是因此吗?”
“那么寡人应当如何去化解这个困局?远交近攻可否?”
“正当其时也。”张仪点头道,“当年的霸主魏国之所以没落至此,如燕韩一般,成为了他国的附庸随从之国,便是因为其没有固定的国策,也没有正确的进攻方向。魏国受限于中原,大王不可步其后尘也。”
“远者为何?近者为何?”宋王偃这是明知故问。
“远者为秦、燕,近者为齐、楚、魏、韩、赵也。”
“那张仪你认为,这近攻之首要为何?”
“齐。”
“哈哈哈!”宋王偃拍手叫好道,“妙哉妙哉。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寡人亦是认为首攻齐为上。临淄之战后,齐国已经实质上失去了逐鹿的机会,除非我宋国走下坡路,不然齐国绝无崛起之机。”
“齐国孱弱,此其一也。其二,齐宋相邻,虽然现在已经高下立判,然则齐国不除,终究是寡人的心头之患也。而一旦灭齐,我宋国当有更为广袤,更为安全的战略大后方。”
闻言,张仪笑着道:“大王果真是高瞻远瞩,臣不及也。大王,臣窃以为,近攻者,当属齐燕也,一旦我宋国并齐燕之地,当据天下三分之一的疆土,届时帝业可成也。”
“可是……”说到这里,宋王偃又不得不有些迟疑地道,“齐燕现在为我宋国之附庸国,作为宗主国,又怎能师出无名地去攻灭自己的附庸国?这不仅将陷寡人,陷我宋国于不信不义的境地,而且一旦灭齐,燕国必叛宋,转投赵国麾下。”
“如此一来,我宋国现有的优势将荡然无存也!”
“大王果真目光如炬!”张仪一脸敬佩地道,“现在问题的关键便在这里,宋国欲成皇图霸业,一统天下,攻灭齐燕,建立一个安全稳固的大后方便是重中之重。而出兵伐齐燕,师出无名也,如之奈何?”
“臣窃以为,应当先使齐燕叛宋,而后才可兴兵灭之。如此一来,师出有名,我宋国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又可尽得齐燕之地也。”
闻言,宋王偃摇摇头道:“张仪,你这话说的容易,但是齐燕现在如何敢于叛我大宋?且不说我宋国如今之威势,已成天下最强之国,就凭齐燕还没从这几年的大战中缓过气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的情况下,齐王和燕王绝不敢轻易叛宋的。”
“呵呵,既然齐燕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叛宋自立,那我们不妨先给他们一个机会。”
“汝有何妙策?”
“大王,齐燕两国仇怨颇深,上一回的临淄之战,燕国固然是报仇雪恨了,但这是借助了咱们宋人之手。自燕王姬职继位后,便效仿大王,在蓟城之南建造黄金台,借此招贤纳士,倒是招募了不少的贤才!”
“姬职非庸主也,不可久居于人下。他深知我宋国之强,又苦于国力贫弱,故而不敢有所异动。现在燕国在姬职的领导之下,也做了不少的改革措施,国力大涨,臣听闻燕王已经组建了一支新军,其意不言而喻。”
“燕国与齐、中山和北方的东胡接壤,所要攻伐者,不外乎此三者。所以说,大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