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沉,整个大地被笼罩在一片暖黄色中。威廉敏娜踩着柔软的草地,朝着池塘走去。
白桦林,灌木,花草,都静谧而充满着柔情。水塘边常年缺乏修整的草疯长着,芦苇有大半个人高。拨开芦苇丛,就可以看到斜对岸的那个白色大理石亭子。散落的石块已经彻底被杂草掩埋住了,一株金雀花在基座边生长得很茂盛。
卡恩斯坐在基座边,抱着腿,正用一根芦苇拨着水。
威廉敏娜小心翼翼地避开草丛里的石块,走上了基座。
“嘿,哥们儿。”威廉敏娜尽量温和大方地笑了笑,“现在是晚饭时间哟。”
卡恩斯背对着她坐着,一声不吭。
威廉敏娜轻叹了一声:“我带了三明治,是你喜欢的泡菜火腿味的哟。”
“我不饿。”卡恩斯继续拨拉着水,闷闷地说。
“我还带了啤酒。”
卡恩斯的手停了下来,转回头。
威廉敏娜笑了起来,把一罐啤酒递了过去。
卡恩斯接了过来,打开后仰头大灌了一口。
威廉敏娜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把三明治丢到了他的怀里:“别空腹喝酒。”
卡恩斯望了她一眼。暮色中,少年俊美的容颜显得特别动人,眼神又是那么哀伤,就像被主人遗弃了的小狗。威廉敏娜不由一阵心酸。
“怎么了?”卡恩斯问。
威廉敏娜说:“七年前,坐在这里的,还是一个矮墩墩的小胖子。而现在,则是一个英俊少年了。时间都是先塑造一个人,然后才摧毁他的吧。”
卡恩斯忍不住笑了:“老天爷,是啊。偏偏妈妈还特别喜欢看我小时候的录像。”
“你那时候很可爱,卡恩斯。”威廉敏娜真诚地说,“你一直很可爱。”
卡恩斯捏着手里的三明治,低声说:“我对你来说,只是可爱而已。我甚至不是一个男人。”
“你当然是一个男人!”威廉敏娜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卡恩斯,你是一个帅气、开朗、友善的好男人。你有一颗包容的心。”
“拜托。”卡恩斯苦笑着,“别说得像葬礼上的悼词。”
威廉敏娜收回了手,耸了耸肩:“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擅长安慰人。”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
昏暗的湖面,两只野鸭朝着它们的巢慢慢滑行,身后留下两道浅浅的水痕。
卡恩斯埋头大口吃完三明治,拿起啤酒继续喝了起来。
威廉敏娜没有胃口。她打开一罐啤酒,抿了一口,斟酌了半晌,终于说:“对不起。”
卡恩斯停了下来,嘴里还含着食物,声音有点含糊,“我早就知道了的。”
威廉敏娜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她不是没有过追求者,但是那些都是陌生人,她只需要明确而且温和地拒绝就行了。而卡恩斯,是不同的。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卡恩斯。”威廉敏娜忧伤地望着身边垂头丧气的少年,“你就像我的亲兄弟一样,你是我的家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没有重要到让你觉得想吻我。”卡恩斯说。
威廉敏娜苦笑:“你已经得到了我的初吻了,所以别抱怨了。”
“那是你的初吻?”卡恩斯提高了音量。
“闭嘴!”威廉敏娜恼羞地瞪了他一眼。
卡恩斯终于笑起来,凝视着她:“我很高兴你来找我,薇莉。”
“废话,”威廉敏娜嗤之以鼻,“我从来不逃避问题。”
卡恩斯捡起一个石头,丢进了池塘里,击起层层波纹:“那么,我也是认真的。”
“什么时候起……”
“我也不知道。”卡恩斯把手一摊,“我想,也许一开始的时候,你就在那里了。”
威廉敏娜神情温柔地注视着他:“这话真甜蜜。”
卡恩斯望向一片昏暗的前方,水面只剩一点浅浅的波光。月亮才升起来,还不够明亮,他们两个坐得那么近,也都看不请对方脸上的表情。
威廉敏娜忽然觉得很感动。那股滚烫的感情充满了她的胸腔,让她觉得很幸福。她忍不住伸出手,搂住了卡恩斯的肩膀,凑过去在他的鬓角重重地吻了一下。
卡恩斯侧过身来,也将她紧紧抱住,头靠在她的肩上。
草丛里,蛐蛐终于开始发出它今夜的第一声鸣叫。很快,就有无数只虫子加入了这支田园交响乐团。
大地已经黑暗,而天空还是一片柔和的靛蓝,月亮像个半透明的薄纱剪影贴在头顶,稀疏的星辰在天边偶尔闪烁。
“我爱你。”卡恩斯低声说。
“我也爱你。”只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卡恩斯把威廉敏娜抱得更紧了,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威廉敏娜忽然觉得眼睛有点热。她想到了之前阿尔伯格的求婚。她知道自己应该把这事告诉卡恩斯。当然,不是现在。
“嘿,甜心,你听我说。”卡恩斯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我破解了元老院议事厅的安全防卫系统,并且寻找到了一条古老的密道。我在想,既然明天他们要举行例会,我们为什么不去旁听一下呢?”
“真的?”威廉敏娜惊喜地叫起来,“你真是技艺超群!”
卡恩斯得意地笑着,“谢谢,我的确很棒。不过不要对会议有什么期待,那可不是什么‘银河达人秀’。”
“但至少能知道他们到底对现在局势有什么打算。”威廉敏娜说,“我讨厌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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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院议事厅是一栋浅灰色的花岗岩建筑,采用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