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阮的母亲自幼受外公的熏陶,女承父业,专攻油画,据说非常有艺术天分,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青年女画家;而父亲辛振山是夏婉的学生,家里条件不太好,胜在勤奋好学,很得夏婉的欣赏。一来二去,母亲就喜欢上了这位清贫却有志气的年轻医生。
两人的结合破费了一点周折,原因有很多,性格、家世都需要磨合,结婚后,两人有了一段幸福的生活,生下了爱情的结晶辛阮。
然而不幸的是,母亲自此之后得了产后抑郁症,治疗了两年,最后还是没敌得过病魔的折磨自杀了。
当时自杀的原因传得沸沸扬扬,有的说是母亲因为结婚怀孕在绘画上遇到了瓶颈,钻进去出不来了,有的说是因为父亲忙于事业忽视了母亲细腻丰富的感情,还有的说母亲深陷婚外恋的漩涡,更有人迷信,隐晦地暗示母亲是被她克死的。
外公外婆对这些传闻都嗤之以鼻,在一群小辈中特别疼辛阮,寒暑假常常把她接到身边照顾,感情很深,不过,别的表弟表妹都有继续走绘画这条路的,而辛阮,外公外婆却再也没让她和母亲一样拿过画笔。
十九岁那年,外公去世了,去世前还一直叮嘱她,千万不要画画,不用对自己有什么压力,做个普通却快乐的女孩。
辛振山单身了三年,最后在母亲死后的第四年再婚,有了第二任妻子林栀,两年后第二个女儿辛绯出生。虽然有了第二个家庭,但辛振山对第一任岳父岳母还是非常尊重,逢年过节都会上门探望,平常也经常买这买那孝敬,再婚前还特意将林栀带到家里取得了岳父岳母的首肯。
不过,今天这样一家三口同时登门,真的算是很少见了,以前是有正月拜年才会这样。
辛阮起来叫了一声“爸”,又和林栀和辛绯打了声招呼。
辛振山的脸色不太好,站在她面前气恼地问:“出了这么大事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是你外婆打电话我才知道。”
林栀也情急地一把拉住了辛阮的手:“到底怎么回事?我看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立方怎么看都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啊?是不是别有隐情?”
辛阮不习惯和她这么亲密,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出来,垂下眼睑道:“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就没说。他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现在离了婚了,那就更不知道了。”
“离婚了?”
辛振山和林栀几乎同时叫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辛绯在一旁插话:“姐,那不是太便宜徐立方了?你跟了他这么久,现在什么好处都没有还落了个二婚。”
“怎么说话的?”辛振山训了她一句。
林栀赶紧拽了她一把,她嘟着嘴不出声了。
外婆恍若未闻,神情淡淡地道:“振山,你还好意思责怪小阮?当爸的连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你对女儿的关心呢?”
辛振山愧然地道:“这……最近太忙了,刚下乡援医回来,科室里也脱不开身。”
“算了,吃饭吧。”外婆招呼了一声,吴阿姨也把菜都端出来了,大家都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咖喱蟹就放在辛阮面前,蟹盖比她的手掌还大,两只大鳌肥硕,鳌壳已经被敲开了,浓浓的咖喱酱浇在上面,散发着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这阵子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辛阮还真的馋了,饱餐了一顿,就着咖喱蟹吃了两碗饭。
末了她抬头一看,餐桌上其他人都没怎么吃,神情各异地看着她。
吴阿姨的眼睛里闪着泪花,掩饰着站起来去加汤,嘴里念叨着:“夭寿啊,把孩子折腾成这样……”
辛振山轻咳了一声道:“这几天住在哪里?回家来住吧,你的房间还在,收拾一下就好了。”
“是啊,”林栀也在旁边帮腔,“家里总有口热的饭菜吃,省得让你爸你外婆担心。”
辛阮知道他们误会了,哭笑不得:“不用了,我现在住在东岸花园,以前妈留给我的那套小公寓里,进出都很方便。”
林栀显然松了一口气。
坦白说,这个继女挺难伺候的。
虽然打小没了妈,却还是被千娇百宠地捧在掌心,她在面前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一个字让人家不高兴了,到时候还累得辛振山被那两位高高在上的岳父岳母批判。
可就算她费尽心机讨好,人家还是并不领情,从小就叫她“林姨”,长大后也没改口叫过一声妈,对她一直客气而疏远,后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冷了心了,表面上的衣食住行照顾到了就好,其他的她也管不了。
后来辛阮上了高中就开始住宿,一直到大学毕业结婚,在家里也就是双休日住上一两个晚上,来去匆匆。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人住得好好的,要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相处呢。
不过,这心思当然不能让人看出来,她赶紧关切地问:“那还有其他什么麻烦事吗?说出来听听,说不定大家也能帮上点忙。”
“姐,姐夫……哦,徐立方他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辛绯很好奇地插嘴,“他不是很爱你吗?现在他欠了一屁股债不会牵连到你吧?会不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实际把那些钱都转移了带着小三跑了?你和他离婚岂不是便宜他了?”
林栀和辛振山的脸色一凛,辛绯的这些问题很难听,却很尖锐地直指事件的中心。
“笃笃笃”。
外婆在桌面上敲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