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竹屋是傲天常居的地方,因为他寄情山水与幽篁美景,可身体又不如常人强健,上山一次十分不易,为了便利,所以就在山上建立了一座小巧玲珑,意境深远的竹屋,每隔三五月便上山居住一段时日。
傲天引上官清珏进了屋,穿过门堂,有一处凌驾于溪水的露天平台,台上有竹编的藤椅和茶几,茶几上摆放着青花瓷的茶具,色泽鲜艳,工艺考究。走近了才发现青花瓷上绘着雪白的海棠,绘制精细,惟妙惟肖。
上官清珏惊喜不已,回头朝傲天笑道。“你喜欢海棠花?”
傲天慢悠悠的走到桌前,斯文的坐在椅上,提了茶壶给上官清珏添了一杯茶。“自是喜欢。海棠花下春风来,一飘一絮九重天。海棠花开便是春天来了,而我又活过了一个冬季。”
傲天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但他对自己的命运十分清楚,冬季的寒冷对于病人总是十分痛苦和难熬的。
上官清珏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一个病人,她能想象被病痛折磨的痛苦,如今的傲天所经历的一切她曾经都经历过。
她又想起前世最后一次看到的海棠花,飘飘洒洒过关山,不知飞落在何家。
她的那种预感更加强烈了,前世她一定是见过傲天的?
傲天见她出神的望着自己,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上官清珏回神过来,傻愣愣的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傲天淡然从容的脸上有了裂痕,一双让人无法看透的眼眸中透着难以忽视的震惊,很快他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丝惊喜,惊喜之后又变成了惆怅。
他是个从地狱走来的人,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也为了能够护心中的那个人久一些。
他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无奈的笑起来。“我与姑娘刚刚在避雨亭相遇,以前应当是没有见过。”
上官清珏听之,不免有些失望。傲天见她面露愁容,又说道。“大约前世见过也说不定。”
上官清珏握着手中茶杯,指母不停在杯口抹茶,心思又飘远了。
屋子里的小童端着汤药出门来,斜眼扫了一眼傲天,将手中的汤药粗鲁的置在他面前,有零星的药溅在茶桌上。
傲天抿嘴轻笑,并不训斥小童的无礼,反而好脾气的将汤药一饮而尽,末了理亏的说。“是我的错,小灵儿,你就别生气了,让上官姑娘看了笑话。”
名叫小灵儿的姑娘,这回眼睛鼓得大大的触到上官清珏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你是个女人?我就说嘛,我家公子怎么可能是断袖。”
小灵语出惊人,上官清珏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小灵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机灵活泼,又被傲天宠爱着,便养成了快言快语,没大没小的性子。她初一见到上官清珏,还以为自家公子带着一个男人来了这,不免想岔了去。
她可爱的眨了眨眼睛,又说。“你是我家公子的情人?我怎么没听公子说过?公子性子寡淡,看起来无欲无求,其实他内心是十分热情的。”
这回轮到上官清珏呛住了口水,傲天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上官清珏哈哈干笑了两声,立即解释道。“我不是,我只是个路人。”
小灵歪着脑袋,一脸的不信。“我家公子说了,他只会带他最爱的女人来这里,公子既然带了你来,你怎会只是路人。”她的小脑袋转得极快,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难道我家公子是单相思?”
傲天忍不住轻咳了几声,以此来打断小灵的胡言乱语。任她继续说下去,不知还会冒出什么要不得的话来。
可小灵并不理会他的示警,继续说道。“可是不对呀,我家公子长得俊美不凡,而且家世显赫,才华横溢,多少女人求而不得,你为什么不喜欢?”
上官清珏本来脸皮挺厚,这个时候也开始有点不好意思。她用一只手挡在额头,微微垂首,已经对眼前的小女孩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不知道傲天往常怎么忍受得住这聒噪的姑娘。
“小灵儿,休要话说八道,再多说我可要生气了。”傲天故意恐吓道。
小灵朝着他吐了吐舌头,依旧不甘心的说了一句。“公子胆小,喜欢就喜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说完,转身便跑。
傲天自己也有些局促,朝上官清珏解释道。“你别在意,小灵儿一向喜欢胡说八道。”
上官清珏视作无异的抓了抓脑袋。“没事,没事,我没上心。”
“这里离仙女梳妆池较近,我现在带你去如何?”
上官清珏自觉与傲天如此相对而坐有些尴尬,自然同意这提议。只是又担心他那脆弱的身体。“你的身体……?”
傲天轻松随意的笑了笑。“无妨,这里有一条小路直通仙女梳妆池,很快便能到达。”
两人说着便简装上了路,这小路在竹屋边上,一条并不陡峭的小路从山腰处延伸到了山的另一侧。原来这仙女梳妆池就在竹屋背靠着的山峰侧面,转过山峰的转角,它就在两山之间的夹缝之中。
山中的这块地方十分奇怪,像是被人开凿了一个缺口,飞瀑从两山之中飞泻而下,声如奔雷,澎湃咆哮,激揣翻腾,珠玑四溅,撞到山根的石头上,激荡千波万浪,水雾蒙蒙。
在飞瀑之下,有一汪清澈的潭水,在飞瀑的冲击下,水波幽幽,涤荡不停,这便是仙女梳妆池。梳妆池的水呈现着两种颜色,一种清透,一种微红,看起来像是一半阴一半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