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

幡然醒悟。

——正因为他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习惯了任性与掠夺的王,才会被自己无法得到、也无法掠夺的对象吸引,继而,在毫无自知的情况下那般在意。

回忆到此为止,让时间回到现实中来。

吉尔伽美什的沉吟只允许存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很快,他就面色淡然地抽回了思绪。

从恩奇都死后,从埃迪重伤,也是,从这一刻开始。

王不会让私人情感影响到自己身为王的判断,时间紧迫,还有相当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都怪埃迪——恩奇都最后的那一次挑衅也算,让他完全没有空隙为恩奇都的死而失魂落魄,反而前所未有地认真了起来。

于是,一日后。

王站在神殿的高台上,向所有乌鲁克人宣布,因为接连触犯神的威严,不日之后,神罚将至。范围只限于乌鲁克,如有畏惧者,现在尽管离去。

“本王不会责罚谁,更不会在意你们是走还是留。”

“然而,仅有一点!”

“留下来的人,将在本王的统领下,一无畏惧,一无犹豫地,与神抗衡!”

然而,都这么冷漠地宣告了,全城之人竟都变成了不怕死的傻子,没有一个人离开。

他们说……

“王杀死天之公牛,本来就是为了我们。让我们的家园不被洪水吞没,让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活着,与亲人和朋友相聚。”

“恩奇都大人为此而死,埃迪大人为此愿意与女神为敌,我们又怎么能够背弃他们的努力。”

况且,即使神罚将至,乌鲁克人也并不惊慌失措。

“因为,王还在这里啊。”

当埃迪前往神山之时,吉尔伽美什留了下来,没有与他一同前去。

“王愿意回来,愿意留在乌鲁克,就是在告诉我们——我们的王,绝不会放弃我们。”

毫无疑问。

这也就是祭司长想要告诉王的那个答案。

吉尔伽美什在高台上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在台下无数人的殷切目光中抬首,脸上又是那不可一世的傲然神情。

“哼,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不过是本王的奴仆而已。”

“罢了!杂种们,现在就开始做好心理准备吧!回去休息,养精蓄锐,不要到了那时候,再来悔恨地哭天喊地!”

果然,第二日,神罚来临。

毫无前例的旱灾——一年之内,没有一滴雨水降临在乌鲁克的土地。

然而,执迷不悟的王统治的也都是一群执迷不悟的百姓。

果真没有屈服,王想了无数个办法,甚至终于使用了被他不屑的魔术,才终于从干旱中坚持到一年之后。

终于。

终于。

在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王的最后手段也不得不失效的那一天。

某个只给自己一年时间休息的男人醒来了。

男人走出门,看着四周干枯碎裂、如蛛网般支离破碎的地面,似乎从嘴角漏出了一丝轻笑。

“真不容易啊。辛苦你了,吉尔。”

“唔,睡了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于是。

他从远方拖来了一片被冰冻结的云。

当寒冰开始融化时。

犹带寒意的雨,就像王等待的那样,如期而至。

身为外来者的埃迪对此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他喜欢热闹,他喜欢自己过去完全没见过的新奇的事物。他站在高墙上向下俯瞰,黑压压的人群映入眼中,他们手中拿着简陋的乐器,在音乐声中欢快地起舞。

有人看到了他,向他发出下来一同玩乐的邀请。

“不。”可埃迪拒绝了。

虽然这么说,埃迪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挤在了人堆里,逆着人流前进。

往前行的过程中,他从任人拿取的花花瓣。

不知是谁从屋顶丢下了一方薄薄的白纱,人群里的他用另一只手接住了它,悠悠地抬头,面上全是像是信心十足的笑意。

“这些东西借我一下啊。哈哈,我要去找一个人。”

其实,恩奇都早就看到埃迪了。

就算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但也很难看不到。

那个男人是人群之中最高的,就连那一头银发也那般张扬醒目。更何况,所有人都朝着神庙所在的方向前行,只有他是逆流而来——朝着最后方的城墙。

恩奇都就停留在城墙上。

他没有去神庙,无论是祭典还是节日,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也没有待在王宫里。身为王的挚友近些年来收敛了些肆意妄为,此时正在神庙住持祭祀。

为什么,会想到来无人的城墙,站在这高处向前方眺望呢?

也许就是想要看一看,那般友善地将他接纳的人类在此刻所享受的欢乐和幸福,以及……

他刚在这里站定,目光望去,就一眼看见了埃迪。

心里并不需要疑惑,很显然,男人是来找他的。恩奇都沉默地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虽然还是很小,但以他的视力,已经能够看见男人的脸,还有那张脸上,比平时似乎还要——

“……咦?”

恩奇都忽然轻咦。

人群中那般显眼的埃迪突然消失了,就像是此前就不在那里一样,一下子就失去了那道影子。

有一刹那,恩奇都毫无波澜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像是名为慌乱的一丝丝异样。

他的视野里失去了埃迪,这让他惊讶,又让他不解。

恩奇都的脚不自禁地往前迈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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