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已是近三更,太子寝宫之中一片寂静,侯德宝伏在那梁上仔细聆听,寝宫之中重重帐幔之下确是有一人躺倒在床上,只是那人却不是自己徒弟,侯德宝不用瞧着对方的脸,只一听那呼吸凌乱无章便知不是宋屻波了。
他们这一门的功夫最重呼吸练气,练得好时吃饭睡觉都在练功,臭小子早就把握住了关窍,睡觉时一呼一吸之间能长到二十个数。
床上那人还要打鼾,分明就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
呆了一柱香便从那梁上下来,在这东宫之中四处寻摸,寻到了太子妃的寝宫只见着程蕊娘在那处独坐镜前,深夜守着空房不能成眠。
侯德宝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又去了后头挨着个儿的找,终是瞧见了那立在廊下的张顺,侯德宝认得张顺心中一喜。
仔细打量这处,见西面有灯亮着便悄悄过去,还未到近前里头人似是察觉了,桌上轻轻一响似是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面之上,有清亮的声音道,
“什么人?”
侯德宝嘴唇一翘立时发出一阵虫鸣之声,立在廊下的张顺眯缝的眼一睁,隐约似是听到里头殿下说了话,忙扬声道,
“殿下有何吩咐?”
里头人应道,
“茶凉了!”
张顺忙进去提了茶出来,侯德宝趁他转身之际,人已闪身进去了,张顺毫不察觉只是拢了拢袖子,
“这晚上风真大!”
宋屻波见了侯德宝喜道,
“师父,您可算是寻来了!”
侯德宝笑骂道,
“老子为了你那兄长可算是费老劲儿了……”
当下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师徒叙话,张顺提了茶到门前却见太子爷亲自过来开门伸手接过,又吩咐道,
“我饿了,去寻些吃食来!”
“是!”
这院子里没有开火,张顺便只得去前头东宫里的御膳间寻,支走了张顺师徒两人才好说话。
两人将各自的事儿一讲,侯德宝道,
“如今你那兄长正是性命悠关之际,我打算着将那红娘请去开解于他,你瞧着可是能行?”
宋屻波皱眉道,
“他长年久居深宫之中,心性压抑从来也不珍惜自己,我千方百计弄他出去,顶了这烂摊子,可不是为了让他出去寻死的……”
想了想道,
“那红娘绑也要给他绑去,我再修书一封,你给他带去必要他好好医治才是!”
侯德宝问,
“那红娘可是个老鸨子……与太子爷实在是有些……”
宋屻波却是应道,
“他二十年来过得都不舒心,难得能遇上一个让他喜欢的人,这也是他们的缘分,是什么人又有何关系?”
侯德宝闻言点头道,
“即是如此我明儿便去寻那红娘……”
又说起方家人来,
“我自到了京场之中也是令门人四处寻找方家人下落,京城方家流放千里已至了沙州,便蜀州方家自蔺州之后却是销声匿迹,不知你那处可有消息?”
宋屻波说起前方素素闯入鬼宅之事,侯德宝道,
“你说的那处宅子在京城之中也有些名气,前朝时就已有了,乃是一名京官所建,只是这京官建了宅子没有多久就全家抄斩,家产罚没,之后历任主人没一个是有善终的,到了最后名声传出去了,也没有一个敢买那宅子,之后便荒废了……”
想了想道,
“不过这类鬼神之说,我们行走江湖之人却是最不信的,什么鬼神不过都是人弄得把戏罢了,素素去那处遇到了高手,说不得正是寻着了,你们想法子再探一回,我这厢尽快将红娘子带走,送他们去寻万小全,你们在临州城中诸事保重!”
宋屻波点头应道,
“师父在外头也是万事小心才是!”
侯德宝哈哈一笑应道,
“你师父我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什么事儿没遇见过?放心!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