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夫人从那乡下出来,虽是跟着儿子享福,但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妇人,与大家出身的儿媳三句话说不到一处去,身旁的丫头也是儿媳妇一手调教出来的,一个个表面恭敬,暗里地都瞧不上她。
黄老夫人身边只一个老婆子还能说上两句话,孙儿孙女一个个都不亲,她也是心里孤单。
黄万澄明白亲娘的心思,见状忙道,
“娘放心!我必当她是正经的亲戚看待!”
只要她能令得老娘不再这般闹腾,认个远亲又何妨!
事儿便这样定下来了,第二日整个后宅都知晓了,柳芳芳姑娘这一回回来可真是飞上枝头了,阖府的下人们都羡慕不已,见了面都要恭敬行礼称一声,
“侄小姐!”
那江氏听了却是气得身子乱颤,与黄万澄闹道,
“这家里的事儿如今只得你们母子说了便算数啦,你有那本事自己去京城跑官儿去!”
黄万澄也是两头受气,对上江氏便也没有好口气,
“我也没那本事,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晓,若是夫人嫌认这丫头丢了脸,那现时就将她撵出去,老娘那处你去安抚!”
江氏听了气得一个倒仰,
“好!好你个黄万澄!倒还有胆将我的军!你瞧我敢是不敢!”
气冲冲倒真要召人来撵那丫头走,一旁的婆子劝道,
“夫人!夫人!这事儿早已阖府传遍,您这再来一出,岂不是让上上下下看笑话么!这事儿且先忍着吧!左右那丫头也不小了,待两年给她选一门亲,风风光光嫁出去就是了……”
江氏气道,
“瞧这么说来这口气我便忍了?以后这府里上上下下我还能说话么,人人都来个先斩后奏,我还如何当家理事!”
那老婆子便是个乡下泼妇,只知晓胡闹偏偏黄万澄又是个与愚孝的,他老娘说什么便是什么,还有没有把我这当家的主母放在眼里了!
黄万澄道,
“什么先斩后奏,我这不是来同你商量了么?”
“你话都说出口了,倒还来同我商量……你骗鬼呢!”
黄万澄说不过妻子只得怒道,
“真是不可理喻!”
江氏一听更是气得不成,
“这……这倒成了我不可理喻了!”
……
夫妻二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时,外头传来丫头行礼的声音,
“大小姐!请大小姐安!”
却是大女儿黄文秀来了,说起这黄文秀今年也有十三了,生得美貌端庄,很是得黄氏夫妇喜爱,她平日里都在内院看书绣花,这家里的事儿从来少过问,这一回也是听身边的丫头议论,当下就皱了眉头,急匆匆来寻母亲,在外头便听到父母争执的声音,丫头撩了帘子黄大小姐轻移莲步进来,
“请父亲安!请母亲安!”
江氏心里再是难受,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给丈夫没脸,当下强笑道,
“我的儿快起身!怎么这时辰过来了?”
黄文秀起身打量了父母俱十分阴沉的脸色,眼神微闪想了想笑道,
“女儿在院子里呆得久了,闲来无事出来走动走动!”
江氏忙让她到下首坐好,
“我的儿,看书写字绣花儿都是伤眼的事儿,你出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黄大小姐点头应是,又问起黄文龙来,
“大哥离家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可有信回来?”
说起大儿子,夫妻二人神色又缓了一些,
“你大哥前头写了信,说是日夜兼程已过了豫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