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这并不常听到的声音望了过去,说话的人则显得颇为淡然。
发话的正是刚刚醒来的鸣狐。他在五虎退的搀扶下缓慢坐起,小狐狸被他护在怀里窝着酣睡,爱尔在为他净化的时候重新找到了本来已经消失的狐狸的灵力线索并将其实体化。他低头又看了两眼自己的搭档,少有地用本音说道,“赌一下。”
“当然要赌,只是赌一下为什么不行呢?”笑面青江躺在地上呈大字型,青色的长发在地上散开,他闭着双眼,嘴角上扬,“都变成这样子了可得要让她负、责、才、行、呢。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了。”
“醒了?”药研瞥见另一边原本同属织田家的宗三也有着起身的动作便赶过去扶起了他。
“我不信任人类。”宗三左文字轻柔哀怨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他伸出右手顺了一下粉色的柔软发丝,叹出一口气“或许笼中之鸟才与我比较相称呐。针刺牢笼里无法获得自由的鸟。”
“……”
四对四,现状一下子进入了僵持的局面,直到最后一人发出了声音。
“你们,有没有看见光?”抿紧嘴唇的三名枪之一——蜻蜓切靠在墙上,宽厚有力的手掌覆盖在胸口,“不算太明亮的,但是很柔和的光。”
在那漫长而漆黑的梦中蛇在脸边突出红色的信子,獠牙上的毒液滴落在皮肤上腾起一阵白色的腐蚀性毒雾,四肢被束缚无法动弹,于是连身体带心都被染得漆黑。
那原本应该已经死去了的女人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端着她甚爱的茶盏一口一口地抿着掺着他们鲜血的茶饮,她的脸上几处白骨突出,右手更是只剩骨骸。
“放心,不会只有你一个人的。”她尖锐地笑着,“你们都会变成恶鬼的。”
“鬼的巢穴,想想就让人浑身激动呢!”
“到时候,大家就可以团团圆圆地在一起了。”她抿口茶,赤红色沾染了唇,嘴角则噙着满足的笑意,“不用我去见你们,而是你们再次来到我的国度。”
然而,三天前女人不见了,就在今天,光来了。
斩断了枷锁的,笔直而来的光,没有亮得刺眼,而是泛出惨淡的白色,在他们心脏的外侧画着圆圈。
每画一圈他们的呼吸就顺畅一份,四周的黑暗就淡一分,当那黑暗淡到变成一团中灰时情境一转他们就身在此处。意识破开了那团不曾消散的黑雾重新回归现实的怀抱。
“如果是那个光的话,我想去赌一把。”一锤定音的话语让另外四人的眼中也出现了一点复杂的情愫,他们再一次地彼此看了看,点了点头。
又一次的,无言的默契。
“嘛,反正也已经结了契约反抗不了那个人,适当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青江终于睁开他那双异色的锐利眸子,里面映照出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灯。
“在再次堕落为鬼之前,就让我们好好地看下去。如果那个人真的有着改变这里的可能性,赌一下也无妨,而若她也是伪装出来的恐怕不用我们动手就自然会有人处理。即使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不得不说——”
“这是非常合理无害的赌局。”
“很好,统一战线是很棒的做法。”药研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点头起身,“大将刚刚的状态我有点在意,共享伤痛的能力在暗堕方面会有怎样的表现还是未知数,我先去她的房间看一下。”
他向众人点头示意,离开房间门的时候注意到少女留下的结界,便回头又叮嘱其他人不要离开房间,才奔走到大将的卧室。
在打开障子门后映入少年眼中的是少女倒在地上抽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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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为那间空房结下遮蔽灵力气息的结界后爱尔飞也似地逃了出去奔回自己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房门外并没有付丧神看守,不过身上被刺痛的感觉仍然告诉她有着数道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几乎在迈入卧室合上障子门的一瞬间她就腿脚一软跪在地上佝偻着背大口地喘着气。
爱尔相信只要再晚几秒自己就无法再在其他刀的面前强撑住颜面。
黑色的气息从她的身体里四溢而出,阴森可怖的白色外骨骼从面部开始蛛网般滋生蔓延,因为连接了灵力而被腐蚀的肌肤变成了丑陋的漆黑色,血管暴起如同脏污的蠕虫。
看来先前在手入室里汲取灵力时沉淀在体内的污浊灵力与吸收了的黑雾在受到暗堕的刺激后也是一并爆发开来了。
她已经连跪坐在地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偏过重心整个人翻倒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摸上脸颊扣住一片白骨死命地掰开,然而这只是无用功。
虽然强制契约确实是极其耗费精气神。
但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积累了这么多的污浊灵力了。
啊啊啊有点烦恼啊。
她无奈地苦笑,虽然这样也挺帅的,但是要是吓到短刀什么的也就麻烦了。就是不知道净化的方法对于审神者自己是否适用。
尝试着调动体内的灵力,浅色的灵力从体内漫出包裹住身体,不管如何至少要让表面看起来不那么奇怪,她将注意力集中到面部和皮肤,仔细地祛除那些可怖的阴森骨刺,剧烈的疼痛从全身上下袭来,皮肉分离的苦痛让她几乎有了干脆就这么死去的念头。
但是很可惜我是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