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问羽遥:“可否借一步说话?”
羽遥紧张地要紧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很怕自己耽误了时间赶不上回府的马车,可是面对这个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和娘亲的男人,她很好奇李宏想要对她说什么。
鬼使神差间,羽遥听见自己的喉间发出了一个微弱的字眼,“好。”
“姑娘!”小丫鬟有些着急,“若是晚了,府里的马车没等咱们该如何啊?”
羽遥摇了摇头,温声道:“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就到九曲桥那头等我吧。”
在羽遥的半宽慰半命令下,小丫鬟不情不愿地走出了殿门。
李宏摊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我到这边来吧。”
羽遥没有吭声,静静地跟在李宏的身后。
李宏将羽遥带到了烟雨楼的侧边,此处僻静幽暗,无人能发现他们。
李宏转身站定,他皱眉打量着羽遥,心中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他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她娘亲徐苒过得好不好,可是话到嘴边他发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你叫什么名字?”李宏轻柔地问羽遥,比起刚才自己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稳重,他更害怕此刻的自己会吓坏羽遥。
羽遥觉得自己身都在忍不住地颤抖,她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我叫…叫羽遥。”
“羽遥…”李宏重复着她的名字,“那你姓什么?”
羽遥抬头看着李宏的眼神满是复杂,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无姓。”
李宏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头顶犹如一声巨雷划过,羽遥,无姓。
有那么一瞬间,李宏很想告诉羽遥,她应该姓李,自己就是她的父亲。
可是他犹豫了,他有什么资格要羽遥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上自己的姓氏呢?
十几年来,自己从来没有打听过她们母子的下落,即使在他离开徐苒去荆州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徐苒怀了身孕,可他依旧选择了为自己的前途抛弃她。
若不是今日在庆功宴上撞见,看见羽遥那张相似的脸,他差点就要忘了这样一段往事,忘了曾经有一个女子抛下一切,奋不顾身地爱过自己。
他有什么脸面去和羽遥相认?就算告诉羽遥自己就是他的爹,她们母子也不可能随他回到李府,她的夫人不会接纳她们的,他的岳父周大人更是不可能同意他这样做。
李宏轻轻地叹了一声,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羽遥自嘲地扯动了嘴角,“没有很好,也没有很不好。我娘的情况,徐老太爷和老夫人能留我们在府中,我心中已经很感恩了。”
“你娘她怎么了?”李宏疑惑地问。
羽遥微微一笑,“她得了失心疯,被徐老太爷关在了院中。她病情时好时坏的,发病的时候谁也不认识,喜欢摔东西。也有清醒的时候,可每当她清醒的时候,我就要受罪了。她会打我,打完我之后又会抱着我哭,说她对不起我。”
李宏心中五味杂陈,他完无法想象从前那个明媚的徐苒会变成羽遥口中的这幅样子。
他是自责的,他是内疚的,可当心中有个声音在问自己是否后悔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了不后悔。他现在的仕途,他在顾桦身边的分量,这些都是徐苒这个庶女给不了他的。
李宏的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娘她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羽遥笑了,“为什么对不起?李大人,请你告诉羽遥,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说这三个字?”
打从李宏见到自己的第一眼时,羽遥心中便笃定李宏一定认出了自己。然而直到他将自己带到此处来谈话,他都对自己的身份闭口不谈,不肯亲自开口承认他与自己的血亲关系。
羽遥一瞬不瞬地看着李宏,眼眶忍不住地发热,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既然生起了几分期待。她要得不多,只想听李宏轻轻地说一句:我就是你爹,这些年你委屈了。
她想李宏认不认她都可以不在乎,只要这短短的几个字,对于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李宏迟迟没有出声,良久,他才从袖中掏出一叠厚厚地银票,塞到羽遥的手中。
“我这有一些银子,你先拿着,给你娘请一个好一些的大夫吧。剩下的,你留着自己用,我听人说你的日子不好过。若是不够,日后我在想办法给你。”
羽遥似乎听见了心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是希望破灭的声音。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她还是太天真了,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抱有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眼前的这个人,十几年没有来找过自己,没有打听过自己的消息,自己又凭什么期待他会在今日突然就认下自己呢。
羽遥狠狠捏住自己手里的银票,举到李宏面前,“李大人,这算什么?拿银子买一份安心吗?这么多年我和我娘在你心里就只能有银票来衡量了是吗?”
李宏没有想到羽遥会倔强地不接受自己的好意,他忽而慌了,“不是,羽遥,你听我说,我只是想能补偿一下你们母子,至少让你们过得好一点。”
“补偿?李大人,你是谁啊,你什么谈补偿?!你说啊!”
李宏愣住了,如鲠在喉说不出一句话。
羽遥抹了一把湿热的脸颊,“既然李大人和我非亲非故,这笔银子我不能要?”
羽遥把银票递到李宏面前,李宏冷冷地看着,没有要去接的意思。
羽遥想要把银票丢进李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