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记得。”
“红尘劫一事,九天凡尘各路神仙鬼怪都经历了,唯独这一次谁都不记得,我不过一个身份卑微的存在,又怎会记得”说到这里,润玉自嘲的笑了笑了,“所谓的应龙夜神”
“这个称呼,又怎么适合润玉”
穗禾没有料到,润玉会这样说,倒是有几分吃惊。
“那为何”
“我这千年来,都是一人过着,从来也不知晓何为寂寞,何为热闹,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润玉的声音很是平静,像夏日河畔缓缓的流水,从西涧流过。看着这样的润玉,穗禾心里有几分微微的疼,轻轻的垂下眼睑,放在袖口中的手紧了紧。
“这几千年来,我一直都在做一个梦,一个看不清的梦,”穗禾听见润玉声音里多了几分愁思,有种化不开的忧伤,“梦里到底有什么,我都不知道,只是每次夜半醒来,都有种浮生论缱绻的感觉。可这梦里到底有什么,我却什么都不记得,只是每个梦里都有一个姑娘的背影,天青色的影子,想到她,心下就特别的欢喜,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做,寂寞”
空气中有灵力波动,穗禾抬眼,就看见了这满屋子的画作。
“那抹天青色的影子,在我心头就这样落下来了,慢慢的扎了根,日日夜夜,岁岁年年,成了今日的执念。”
随手拿起手表的画卷,即便只是初略的一瞥,都能感觉的出来作画之人的用心。每一副画作都只有一个背影,或在月色之下,或在水榭之畔,或在繁华闹市,或在每一幅,每一笔,都是藏不住的深情缱绻,这画风风骨让穗禾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穗禾听见润玉轻轻的说到,握画的手也紧了紧,一方上好的宣纸之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折痕。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我便在这璇玑宫寝殿画着,可却依旧画不出那个姑娘。”
“你又为何确定那是我呢”穗禾抬眼,看着润玉,“世间女子千万,你又如何能确定那是我呢”
“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可以改变,可以遗忘,可是有一样东西,却是无论世道如何改变,只要见了,都不会变的,”润玉看着穗禾眼里的疑问,认真的说道,“那就是,情啊。”
修长的手指尖灵力微动,润玉的掌心出现了半截月见草,穗禾看见了,眼里是震惊。
月见草是鸟族圣草,唯有历代鸟族族长才可以掌管使用,一直藏于翼渺洲深处,除非有历代鸟族现任族长亲自降临,否则,就连这九天的天帝天后都拿不到。
月见草勾起了穗禾很多想要埋藏在心底的往事,当年穗禾红尘劫历劫失败,鸟族上下真正心服口服者不过聊聊,想要把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的鸟族更是不计其数。
若是身体安好也罢,起码还能在鸟族同他们来个比武论胜败,可惜却因为红尘劫历劫失败,缘机仙子又找不到旭凤润玉的踪迹,天后娘娘震怒,让她在寒潭湖畔跪了百年。寒潭湖畔的水是千年寒冰所养,每一滴都透彻刺骨,这寒潭湖畔的水汽都似利刃,碰到了都是刺骨的疼。那是的穗禾并没有今日的修为,历劫失败,前尘几乎尽数忘去,穗禾修的是火术,在寒潭湖畔百年,差点要了她的命。后来回归鸟族,遇到的又是同族的为难,若不是侥幸取得了轻羽扇,途中又恰好逢贵人出手,只怕那时候还没有回到鸟族,她就撑不住了。
“是你”看着润玉,穗禾身子微微颤抖,眼眶微红,“我断然没有想过,会是你。”
那百年间,穗禾从原来的不服气,怨怼到渐渐平静。那百年让穗禾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她太弱了,太看得起自己的殊不知,这九天凡尘,神灵走兽也好,魔族仙家也罢,每一个都是一方小小的世界,从来都是残酷至极的存在,并不会因为你是个女子而对你优待几分。除了让自己变强,变的更强,更好的来适应这个九天凡尘,要想过的更加的舒心,只能尽最大的力量在所处的一方天地获得更大的自由,更多的支配权力。
那时候的穗禾心眼里没有丝毫的温情,有的只是那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冷酷,就算到最后撑不住了,倒在了寒潭湖畔,穗禾心里也是平静的。
物竞天择,从来都是如此,她穗禾也并没有什么需要去怨怼的。
那时候神志都不清了,只是模糊中有谁轻柔的抱起了她,将她护在怀中,给了她终生难忘的暖。
后来去了鸟族,做了一族之长,穗禾的想法也变了,没有那样的偏激极端了。当年那个带着青铜鬼面的哑巴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尽管这世间的残酷,却依旧有着美好值得去守候,值得去为之奋斗。活一世,并不是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为了权力斗争,而是另一种方法,活出自己,不负韶华。
那时候她问那个带着青铜鬼面的哑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个哑巴写下的话依旧让穗禾记得深刻。
“因为有人告诉我,她最在我眼里看到了希望。”
“她告诉我,在经历一切苦难以后还能保持最初的底线,方为君子。”
“她给我取名叫做许昳。她说昳即美好,可日亦有失,就像这世间光与暗,黑与白的轮回。人生在世,变幻无常。她希望我能明白这一点,从此遇事波澜不惊,淡定从容。”
“许他一个平凡的人世,许他淡定从容,时光荏苒,依旧保持美好,永不枯萎。”
“这是她对我的期望,我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