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蒯鹏带回来消息,厂家的报价还有空间,不过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陈皮明白销量和价格之间的正比关系,也就没再啰嗦,当场联系小冯,安排发货,由于数量不大,蒯鹏手里也多少有点闲钱,下午的时候,就把货款打了过去。
两天之后的上午,货到了,由于是第一次,小冯也跟着一起赶来,卸货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快。
车子停在路边,大爷们把守住咽喉要道,老话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何况若干碰不得,说不得的老夫乎!大家伙只好绕着走,原本两个小时的活,硬是忙了一上午。
陈皮意识到这帮老爷子的问题必须解决,不过,他本就是谋定而后动的性子,不能一招制敌,便隐忍不发。
卸货之后,小冯因为第二天已经约好了客户,拒绝了陈皮的挽留,去了车站,这时候已经过了四点钟,陈皮又风风火火的赶回餐厅,他还要演出。
回到餐厅,蒯鹏正指挥着两名工人干活,看样子是要搭一个小台子。
“这是干什么?”陈皮问。
“你唱戏,我帮你搭台子!”蒯鹏一脸得意,又说:“你坐得高一点,人家就看得清楚一点,说不定哪个眼睛不好使的姑娘,一瞅,‘哎呦,这小伙人长得不错啊!’你终身大事捎带手也解决了!”
“你要是卖一百块钱,九十九是卖在嘴上!”陈皮笑骂。
“抬爱,抬爱!你赶紧上去准备准备,该喝茶喝茶,该睡觉睡觉。”说着,蒯鹏把陈皮推向楼梯口。
六点半,陈皮准时下楼,脚步轻盈,不慌不忙,紧张是何物,他已经忘却,甚至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自己会那么紧张。
餐厅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台子已经搭了起来,不大,咖啡色的板材,圆形,二十公分高,上面放着一个高背带着软垫的座椅,陈皮坐上之后,微微出了口气,又是那首《春江花月夜》缓缓流淌而出。
客人也已经习惯了,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说话,不过因为人太多,还是会嗡嗡的响成一片,只有在曲间提问的时候,才会完全静下来。
一曲终了,箫声结束的瞬间,嗡嗡声也结束了,陈皮对着麦克风,想了想,随口背了一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说完,垂下了头,他的工作暂时结束。
满堂的客人几乎全低着头,拿出早就握在手里的手机,搜索起来,很快,有人抢答,餐厅的音响里传出刘如意的声音,“请23号桌客人回答。”
一个男生,二十三四岁,有些腼腆接过服务员递过的麦克风,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才鼓足勇气,对着手机念了起来,“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留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回答正确!”刘如意的声音再次传出。
陈皮却觉得好笑,这算不算是讽刺呢?
这时候,蒯鹏来到陈皮身边,用手捂住麦克风,低声问道:“谢强,你认识么,他说认识你。”
“谢强?”陈皮一愣,反应过来,“鑫鑫包装厂的,怎么了?”
“订桌,七个人。”
陈皮想了想,“七个人?也不知道是和他朋友,还是办公室的人。”
“废话!我也不好问啊!那我就把大包间给他们留着了。”
陈皮点头,随即,一曲《欸乃》幽幽响起,如果是前两天,就是打死他,也没胆子吹这首曲子,不过一来是他摸清了听众的品味和需求,只要不花钱,只要饭好吃,一切都好;二来,他吹箫的水平虽然没什么提高,脸皮却越吹越厚,现在就算给他一支从没见过的曲子,估摸着他也敢吹,而且还能陶醉于其中。
又是一曲终了,这次他连眼睛也懒得张开,直接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
话音刚落下,就在他面前不远处,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何妨吟啸且徐行!”
陈皮微微一怔,心里还纳闷,“怎么这么快?难不成是这次太简单了?”
不过,紧接着一句话,令他颇受打击,只听那个清脆的声音继续说:“这有什么难的,还装模作样!”
陈皮睁眼一看,只见徐总正带着他手下一众人马,盯着自己,六个人是诧异,震惊,只有项晴是满脸的鄙夷,陈皮依稀分辨出在记忆中还未来得及散去的那个声音,就是项晴的。
“你们来了?”他笑了笑,站起来。
“皮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徐总笑着说。
蒯鹏和刘如意也迎了上来,陈皮从中介绍,互相简单寒暄了两句。
刘如意含笑说:“徐总,陈哥怕外面人多,太闹,所以特意交待我留下最大的包间,你们这边请。”说完,转身在前面引路。
平时,她对陈皮的称呼是“皮子”,现在是为了突出陈皮的重要性,改口称作“陈哥”。
“那谢谢了。”徐总点了点头,跟在后面。
“这么有本事,还卖什么轴承,瞎耽误工夫”小李嘟囔一句,不过没说完,就旁边的陈姐推了一把,一起进了包厢。
陈皮苦笑,又坐了回去,又吹了一遍《春江花月夜》,起身来到吧台,蒯鹏递过来一瓶红酒,“我刚才已经说过,他们这顿饭免单了,这瓶酒你拿进去吧。”
陈皮接过。
将将到了包厢门口,他刚要开门,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是小李,他笑着说:“李经理,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