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吃一个花生豆,喝一杯酒,一会儿他就喝醉了。
这些天李刚一直想喝酒,他不想跟别人喝,就想跟老明子喝,跟老明子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懑。可这些天老明子偏偏忙,李刚跟老明子打了好几次电话,老明子一直推托说:“我也想喝酒,可是喝不了,单位活儿太多!”
李刚就骂:“老明子,你个狗东西,老同学请你喝酒,你摆什么谱!忙忙忙,你一个小机电科,还是个爬杆的,有什么可忙的!”
老明子难为情地说:“你别看这小机电科,还真忙!要不这样吧,改天不忙了,我请你!”
李刚“咣”一声,放了电话。就这样,李刚想跟老明子喝酒,一直没找到机会。
老明子忙,不是忙别的,是老明子调到车间当宣传员了。他从一个井下工人,混到了地面外线电工,现在又混到了车间宣传员,有了自己的一个单独办公室,他觉得自己的事业正在起步。
老明子干车间宣传员,很是得心应手,跟玩儿一般。他把机电科大门前的两块黑板报,每周换一次,弄得花花绿绿、图文并茂,每期都招来很多人观看。
风云更加喜欢老明子了,有事儿没事就溜到老明子办公室,喝一杯茶水,说两句悄悄话,除非来人了,假如没人来,她就腻在老明子的办公室。
机电科科长是个矬个子,个头比武二郎高不了多少,脸黑,眼大,平时很威严,可有时也爱开几句玩笑。他见风云在老明子办公室,就说:“李风云,这可是工作时间啊?可不许搞对像!”然后又笑笑说,“当然,要是去我办公室汇报工作还可以!”
李风云也笑着说:“科长,去你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太多,我在这儿先喝点茶叶水!”
李风云在老明子办公室喝一阵茶水,她也知这样呆着不好,毕竟是工作时间,对老明子说声:“好好干!”就走了。
老明子当了车间宣传员,他的干劲更足了,每天都去采访,稿子不写到夜十二点不睡。因此,他的稿子见报率很高,很快就成了矿上的名人。
他除了写通讯稿,还写诗歌和散文,还被评为了局的优秀通讯员,矿上和科里的领导都很器重他。
老明子在矿上干的风生水起,给武装部李刚造成了很大压力。这天,李刚正在办公室看着张报纸喝茶,忽然看到老明子写的一篇通讯,那通讯篇幅很大,差不多占了报纸版面的二分之一。李刚想,这小子,还真行,越写越大了,弄不好他在这个写上,还真能成事儿!
想想老明子,先是一名煤矿工,后来又是个机电科爬电杆的外线电工,现在又调到了车间搞宣传。他这一步步的,弄不了多久,就能上到更高的位置。而自己到现在还是一个武装部副职,他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李刚不是死脑瓜,他想过请马部长喝酒。马部长虽是他爹的老战友,可那个倔老头,丝毫不买李刚的账。那次李刚到马部长办公室,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出想往上再提半级,弄个正部长的想法。
马部长不说话,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刚。他的眼很小,也很毒,好像这眼睛能洞察一切,能看透李刚的心,能看酥李刚的骨头。他这样看着李刚,李刚就毛了,就浑身不自在,李刚的心就突突地跳,然后李刚说:“马部长,你忙,我走了!”从那次以后,李刚再也没找过马部长。
李刚自己不敢去找马部长,可李刚叫他爹去找马部长,李刚说:“爹,你看我,都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副部长了,你跟马部长说说,看能不能给我再升半格,好赖也把我扶正了!”
李刚爹看看李刚说:“孩啊,这求人也不能这样求。上次你爹豁出老脸去求了,那是人家给我这个老班长的一个台阶下。我要是再去求人家,别说我下不来,人家都没台阶下了啊!”又说,“那时我就说过啊,马叔叫你当了副部长,剩下的升不升就全靠你自己弄了。”
李刚也想靠自己干出点成绩,矿上每次搞军训他都亲自去。不管天有多热,有多冷,他不喊冤不叫苦,辛辛苦苦培训一个月,到头来,领导别说表扬了,就是连问一声都没有。
李刚到王部长办公室,说:“王部长,这次我们武装部搞军训可不错,这早春二月,天寒地冻,又风又雨的,有时还下雪,我们都一直坚持着!”李刚的意思是想叫王部长夸两句。可王部长笑笑,不咸不淡地说:“刮风下雨搞军训很正常嘛!”
然后冷冷地说:“我跟书记去打球,你也去!”
李刚听了王部长的话,心里一下子就凉了大半截。心里话,别说叫领导表扬了,领导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
李刚跟王部长走出了机关,机关大院里,书记挺着个将军肚已掐腰等在了那里。他见王部长过来了,笑着说:“老王啊,今天我们可得好好打几拍,那天我可输得好惨啊!”
王部长露出满口假牙,哈哈哈地笑着,把脸笑成了一朵快蔫吧的菊花:“呀呀呀,笑话我了,你哪里输得好惨啊?那输的可是我,你那球快的我都接不住啊!”说罢,呵呵呵,呵呵呵地笑,“简直把我都打蒙了呀!”
李刚撇撇嘴,小声说:“呸,马屁精!”
书记也呵呵呵,呵呵呵地笑,说:“你啊,不愧为是军人,政治觉悟就是高!”
他们边说边走,一会儿就到了文化馆。文化馆的兵乓球室里,服务员早已把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