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类似窃听监视这些手段,只会出现在反特电影里,没想到竟然会活生生地在自己身上上演!看来自己低估了官场的险恶,低估了敌人的卑鄙。
小刘只是个枪手,他的背后,很有可能就是包清泉这个阴险狡诈之徒。关天浩阴魂不散啊,竟然还有人这样为他卖力,为他报仇!江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办公室虽然开着暖气,他还是感到透心的凉。
忽然又想到,会不会包清泉也只是个傀儡,他还有更大的上家?江风不敢想下去了,只是觉得一颗心慢慢地往下沉,往下沉,要脱离自己的身体了。他伸手想把这颗定时炸弹取下来,但手又停在了半空里,似乎那东西一触即爆。要冷静,要冷静,他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并没有去取那支录音笔,而是站起身来,重新坐回到了皮椅上。
砰砰砰,有人敲门。江风装作没听见。现在他需要安静,需要认真去分析当前自己的处境。小刘的不正常行为已经有了答案,他每天早晨偷偷把录音笔安装在办公桌下,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取走,交给自己的主子。而他主子,肯定会连夜研究里面的内容,然后综合分析,寻找他的破绽,再伺机给他致命一击。
现在有两种方案供他选择。一种方案是把小刘叫过来,让他看看录像,再把录音笔摔在他面前,审问他是受何人指使。以小刘的脾气,说不定会装迷糊,打死也不说。那么就报案,让警察来对付他,撬开他的嘴巴。不过这样一来,住建局窃听事件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大家只会认为他们班子不团结,他这个局长无能。
第二种方案是先不打草惊蛇,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让这支录音笔在办公室呆着,然后想办法利用一下敌人的这只耳朵。这倒是个非常有挑战性的方案。
不过江风此刻最担心的,不是能不能揪出这个神秘的幕后人物,而是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里!这支录音笔呆在办公桌下,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在办公室说过哪些敏感的话,他实在记不清楚。常言道祸从口出,隔墙有耳,自己怎么会这么大意呢!
江风双手按住发胀的太阳穴,闭上眼睛,把最近在办公室说过的话努力回想了一遍。这一回想不打紧,自己吓了一跳。远的不说,昨天和安红的谈话就够他心惊的了。安红说的那些要不要她等暧昧话语现在已经显得很不重要了,关键是他们说过银行卡和汽车的事,太要命了。
江风这会后悔的只想扇自己一巴掌,看来什么时候都不能心存侥幸啊。这个把柄,足已经让敌人欣喜若狂,让自己一跟头栽倒的了。难怪今天上午包清泉要来办公室拖着他,他们是不是趁着这个时间在做他呢?
江风一阵心惊肉跳,他神经质地打开抽屉,那张卡和那把汽车钥匙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一脸无辜的样子。不过在江风眼里,它们才是定时炸弹,比那支录音笔更可怕。
情况危急,必须争分夺秒。江风马上拨打了安红的电话,快要拨通的时候,才想起有只耳朵在听着,赶紧又挂断,给安红发了个信息:在哪里?有急事要见你。
安红的信息马上回过来:喜来登,床上。
江风回信息说: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发完信息,抓起那张银行卡和车钥匙,也顾不得叫司机小雷,自己开车急急地向喜来登赶去。
快到喜来登的时候,手机响了。看看号码,是固定电话,应该是市政大厦楼上的号段。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别别的跳了几下,惴惴然接通了电话。电话是市纪委监察局局长常宽打来的。
常宽也是青龙人,和江风算是老乡,两人关系不好也不坏。常宽笑呵呵地说,老乡,在哪里忙呢?
江风说,是常局长啊,您好,我在工地处理点事,您有什么指示?
常宽很轻松地说,能有什么指示,问候你一下。那你忙吧,四点能忙完吧?
江风说,能。
常宽说,那四点整你来一下,我们聊聊。
领导干部们都知道,纪委官员说要找你聊聊,绝对不是真的就随便聊聊的事,有可能聊着聊着就把你手机没收了,然后交待司机自己回去,再接着把你带到宾馆带铁栅栏的房间里接受专人“护理”,再就是通知家属送衣物了。
这往往就是对一般市管干部的“双规”程序。这其中还有不同,如果是纪委打电话通知你去接受谈话的,说明他们对你的违纪违法事实掌握的还不充分,需要从你的谈话中获得线索,根据谈话情况和你的认识态度作出进一步动作如果他们掌握了确凿证据,往往是主动上门,在办公室或者在会议上直接就把你请走了。他们尤其喜欢在你主持会议的时候当着下属的面请你走,因为那样对你的自信心会产生更大的打击。
江风在官场上混了将近十来年了,当然知道这里面的路数。所以他接到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常宽要请他“聊聊”的电话后,额头上立即冒出汗水来。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包清泉之流已经把自己和安红的对话录音举报上去了。这应该是上午的事情吧?这就不难解释包清泉为什么会呆在他办公室拖着他了。他是怕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怕他做什么准备。这些人,阴险的很啊。
挂了常宽的电话,江风看看表,三点十分。也就是说,他还有五十分钟的时间去处理这个事情。如果五十分钟内不能摆平,在纪委那边基本就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