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鼓楼到挹江门并不近,足有十二里地,平时的时候,由下关码头到市里是有火车和公共汽车联通的,只是如今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
尽管夜已然很深,到了凌晨时分,但是从南京各处过来的部队还是络绎不绝,大家都是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要赶往下关过江,仿佛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道路依然拥挤,虽然比入夜时分好了很多,一行人还是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赶到了挹江门外。
只是,面对着江岸边上万等待过渡的人,江面上剩下来的那几条渡轮,就算是连着轴地运转,也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可能在天亮的时候,把所有的人运送到江北去。
萧凌虎想到了煤炭码头,可是带着人来到了这里,这里也是一样,人山人海,却见不到码头上有一条船,询问之下才知道,这里只有一条渡船,此时已然载着一批人往江北去了。
渡轮过一次江最少也需要半个多小时,来回就是一个多小时,按照这样的速度,只怕到了天亮之后,他们也不见得能够坐上船。
萧凌虎与大家商量着,大家都认为,如今他们的情况着实险恶,卫戍司令部已然下达了弃守的命令,这个时候的长官部只怕也早就到了江北。
天亮之后,鬼子肯定会大举攻城,而对于已然失去了斗志、又无处可退的国军将士们来说,到时候就只有举手投降了。
如今,就算他们想要扎个筏子过江,都不可能了,因为沿岸只要是能够用得上的木头、门板,也早就被先一批的人拆走了。
“如果在这里等着,只怕到天亮后也无法过去!”萧凌虎肯定地道:“要么咱们沿江岸往燕子矶那边走走看!”
燕子矶,那是下关往东去的一段水路,在观音门外,隔着一条狭窄的水道,与长江中的一片沙洲相望。
林惊寒道:“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或许到那边,还有办法过江。”
“是呀!”一枝梅道:“那边的水汊子也窄了很多,就算是没有船,游也可以游到岛上去!”
张顺讽刺着:“你跑到岛上去?是不是等着鬼子包围呀?”
一枝梅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抬扛。
沙文华道:“只怕那边也没有船。”
萧凌虎解释着:“如今我们只能沿着江岸走,留下来肯定是死路一条,往西有一条秦淮河,我们没有船一样过不去,只能向东!”
“会不会跟鬼子遇上?”冯熠担心地道:“鬼子正从那里过来的呀?”
林惊寒道:“应该不会吧!我知道乌龙山有咱们一个团在那里守着。”
乌龙山,是燕子矶东面的一座小山,正沿江扼守从东面过来的通道。
当下,一行人还是决定沿江岸向东搜索,只盼着能够找到一条可以过渡的船,哪怕是一条小小的采菱船也好。
沿着江岸越是向东,人流也便越是稀疏了,过了上元门,江岸上便再看不到其他的人员。
只是天色也渐渐得亮了起来,东边的天空中现出了鱼肚白,岸上没有听到炮声,江上却听到了隆隆的炮声,原来是鬼子的军舰开了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如果鬼子的军舰抵达了下关,那些渡船将无一幸免。
原本在江岸的燕子矶附近,是有炮台的,但是此时也不知道为何,那个炮台并没有发生作用,想来,守炮台的国军也接到了撤退地命令,当先的过了江去。
尽管一行人瞪大了眼睛在江边搜寻着,却再没有见到一条船。
“他娘的,平时里那么多的船,怎么今天一条也看不到?”一枝梅气得骂起了娘来。
萧凌虎没有答话,但是林惊寒却道:“不用想了,连鬼子的军舰都开了过来,这说明了咱们江岸的守军部队也都撤离了,他们把所有能够收罗的船只都用上了,虽然咱们这边没有船,江北肯定有很多船!”
走到燕子矶的时候,已然是早上五点多钟了,天色早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亮了起来。
忽然,前面传来了一阵枪声,一行人十分警惕地钻进了江岸边的树林里。
枪声又倏然而停,不一会儿,便看到江堤上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了一群人,大约有十几个人的样子,他们都穿着国军的军服,面色紧张,有的人甚至把自己的钢盔和武器都跑丢了。
萧凌虎当先地现出身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向他们询问着前面的情况。
“别过去了!”当先的一个人告诉着他:“快跑吧,鬼子已经打过来了!”
“乌龙山失守了吗?”萧凌虎有些诧异。
“那帮家伙根本就没有守!”这个汉子道:“我们是教导大队工兵营的,奉命往乌龙山那边的许家营、巴山镇炸断两座桥,阻缓鬼子从东边沿江过来,但是我们到了乌龙山才发现,那里的守军早早地就丢弃阵地,直接过江了!”
“啊?”虽然这也是在萧凌虎的意料之中,但是此时听到消息确实,也令他感到一阵的心悸。
若是有一点儿军事常识的人都会知道,只有守住了乌龙山,鬼子才不可能轻易地沿江穿插过来合围南京城。如今乌龙山弃守,也就等于是将南京下关码头的东大门敞开来。
想一想,如今还有几万的国军官兵拥挤在下关的码头之上无法过江,一旦鬼子打过来,那就等于是被包了园。
一想到如此的后果,那几万的同袍兄弟、甚至于他们自己,都将成为鬼子的俘虏,萧凌虎便不寒而栗了。
正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