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仓真纪子跑出病房之后,一枝梅便小心地从屋子的顶棚里退出来,一直观注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确定那些日本特务和宪兵真得已经离开了病房之后,他这才开始行动起来。
他穿着一件白大褂,戴着口罩,来到了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分为内外两间,外面这间很小,只摆着两张长椅,想来是供病人家属们等候的。里面那间隔着一道木门,木门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只是此时的窗口用布帘子挡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一枝梅知道,能够进入到重症室里面的人,都需要经过消毒,穿着专用的服装。
重症室的外间静悄悄地,原本在这里守卫的两个日本宪兵,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枝梅在来的时候,还在想着如何要把这两个人解决掉呢!
他推了推里间的门,这门竟然“吱”的一声被推开了来,根本没有从里面插上。
重症室里,原本二十四个小时都有护士值守,但是自从日本宪兵控制了这个房间之后,里面又只有一个病人,而这个病人又已然“死了”,所以,里面的护士也在白天的时候离开。
屋子里黑咕隆洞的,看不到里面一点儿的情景。
一枝梅还是第一次走进重症监护室,他打着手电筒向着隐约可见的床边摸索着,只是快要走到床边之时,忽然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没有摔倒,用手电一照,惊得差一点儿没有叫出声来。
地上躺着的是一具日本宪兵的尸体,这个日本宪兵,一枝梅是认得的,正是那个曾在门外守护的两个宪兵中的一个。再仔细看时,才发现他的脖子被人用快刀割断了,血流了一地。
手电筒照过地面,就在这个死去的日本宪兵不远处,另一个宪兵也躺在那里。
一枝梅大着胆子走过去,发现他的喉咙也是被人用刀子割断的。
他忽然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侧耳聆听着,整个屋子里一片的寂静,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他的心跳得厉害起来,尽管当年作梁上君子时,也曾见识过夜幕下所隐藏的罪恶,却没有哪一次令他觉得有今夜这般得恐怖,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掐着他的脖子,令他感到窒息。
他的手颤抖起来,只想着早些逃离这里,一转身,忽然想到自己的目的所在,将手电筒在屋里照了一圈。在手电一晃之间,地上有一点反光,他好奇地走过去,这才发现地上躺着的原来是一把十分精细的手术刀的刀片。
他蓦然明白了什么,想那两个鬼子的喉咙这么轻易得便被人划开,定然是以此作为凶器的。
他小心地将这个刀片捡起来,在日本宪兵的身上擦了擦,顺手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屋子里放着两张床,只是当他来到其中一张床前之时,却发现这是一个空床。
他又来到另一张床前,手电一照之下,又是一个空床。
屋子里再没有别的床了,苏先民就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任何踪迹。
一枝梅满腹的狐疑,忽然想到,或许是另有他人,杀了两个看守的日本宪兵,将苏先民救了出去。
他迅速地逃离了重症室,觉得这颗心,跳得还是那么得厉害,穿过长长的楼道,飞快地下了楼,向着太平间的方向跑去,因为冯熠还在那里等着他呢。
按照原订的计划,他们要把苏先民先存放在太平间里,等到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再从西墙顺出去。
因为萧凌虎和林惊寒从西墙逃走,那里一定会成为很多人观注的所在,便是那些日本人,也会在那边进行查看,他们必须要等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了之后,才可以再一次由西墙逃走。
另外,与外面船的约定,也是要在第一条船离开一个小时之后,这条船才会停到西墙之下。
当一枝梅来到太平间的时候,冯熠已然等在了这里。
太平间,位于博习医院的西北角,这里离着西墙和博习医院的后门都很近。
博习医院的后门是朝北开的,只是一座小门,平时的时候都是锁着的,只有尸体才会从这里出去。
虽然博习医院是美国人开的,但是他们还是尊重了中国人的习俗。对于中国人来说,活人从医院的正门进来,只有死人才能够从后门离开。
“严大哥,人呢?”
当看到一枝梅空着手而来之时,冯熠不由得问出声来。
一枝梅只得将他在重症室中的所见讲了出来:“苏先民根本不在那里,他已经被别人救走了!”
如果是鬼子将苏先民转移了,不可能会杀掉那两个宪兵,所以一枝梅得出的结论是,苏先民被人捷足先登地救了出去!
“会是谁呢?”冯熠也十分得奇怪,想了想,道:“肯定不是我们的人!”
一枝梅道:“或许是老苏他们系统的人救的他!”
苏先民的系统,就是特工总部。
冯熠想了想,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苏先民被捕,不可能不惊动苏州掩藏下来的那些国军特务,也许还有第二个组织,也跟他们一样,早就准备下手来救人了!
“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一枝梅道:“就怕鬼子再杀一个回马枪来,到时候,咱们两个想跑也跑不了了!”
冯熠点着头,刚刚要迈开步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一枝梅道:“我想起来了,刚才我躲在这里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人影,好像是背着一个人从我的面前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