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际的长安城,正沉浸在一片欢庆的海洋中,因为这个月有三大喜事,一是开耕祭祀大典,二是当今汉帝刘恭的诞辰,三是大汉开国十载。然而歌舞升平的背后,是日益激烈的权力矛盾。昔日汉高祖时期的重臣逐渐成为了新贵阶级,他们的实力和影响力左右着皇权。而外戚势力一直死死的掌握着军权,从而保证自己的政治权力。外戚和新贵之间的摩擦,又导致了皇权一定程度上的提高。这这种危险的权力平衡中,皇权的崛起不可逆转,新贵则一心想要一家独大,外戚则渴望保持现状。而这种斗争归根到底,就演变成为了兵权的竞争。
吕后此刻坐在寝宫里,一脸忧愁的同自己的兄弟吕台谈论朝中之事。因为前几天新贵似乎提出了对兵权的要求,并且皇帝也想促成此事,这说明两者已经是有一定的默契了。吕后略带忧愁的说:“吕台你掌管的是禁军和关中地带的人马,可以说是我们吕家唯一可以依仗的兵权。你大哥在北方防匈奴,你弟也在南方防止复辟力量的反扑。如今虽然我们吕家掌握着军政大权,但是皇帝和那群遗臣都不服从于我们,尤其是哪些老臣,更是提出了兵权分割,希望我能将部分兵权还给陛下。这决不是好的兆头。”
吕台冷冷一笑,挥了挥说:“哎!太后忧心过甚,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若是他们硬是敢犯我吕家,反倒是给了我收拾他们的机会。”
吕后摇了摇头道:“你不明白这其中关系,吕家终究是外戚,皇权终究是皇权,如今也只好放弃一部分权力。否则日后吕家将有大麻烦,刘家的封王这么多,若是他们同朝廷中的那群遗老勾结,不惜发动勤王的话,恐怕这天下又得分裂了。”
吕台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喊道:“恨不能杀尽这群刘氏封王!”
“住口!你是想要毁了我大汉天下吗?”
吕台拱手示歉,但是却一脸怒气的起身离开。吕后看着吕台远去的背景,心中暗暗念道:“一群无谋之辈,恐怕我死后,这吕家可就有大难了。”
而此时侍从传来赵佗遣使求见的消息,吕后定了定神,稍微整理一下衣冠,便起驾前往未央宫。此次赵佗派出的是王布,派出王布这样的大才,自然是为了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吕后仪仗刚刚赶到未央宫外,吕后眉头一皱,停下来询问守卫:“赵佗使者是不是先去了长乐宫?”
守卫点了点头回应:“禀报太后,赵佗使臣确实先去面见了陛下,然后才来未央宫。”
吕后心中一怒,心想就算是匈奴使臣,也未必敢如此不给她面子。吕后挥袖愤愤走进大殿,看着站立在大殿之下的王布。只觉得赵佗居然遣一个糟老头为使,实在是有辱他的威名。
王布见吕后,先稳稳的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毕恭毕敬的说:“百越王赵佗外使叩见太后!”
“外使不必多礼,此次前来所谓何事?据我所知,近日边境上安宁的很。”
王布微微一笑,又行了一个礼说:“此次前来,恳求太后可以让微臣将秦国皇室之后带回去。”
哈哈哈哈——吕后听罢大笑不已,指着王布说:“秦国余孽我迟早全部铲除,包括你那个赵佗!”
王布脸上多了一丝狡黠,幽幽的说道:“我刚刚拜见陛下的时候,陛下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若是百越王愿意以长沙国大江以北的土地来交换,是可以考虑的。只是现在我不知道是该听太后的,还是陛下的呢?”
啪——吕后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冷冷道:“莫非外使要管本朝国政的事?”
王布赶紧拱手致歉,解释说:“我非此意思,只是在为太后将来谋划而已。太后应该深知,宫廷斗争就意味着失败的一方血流成河。如今太后以外戚势力掌权,早已经让朝中大臣愤慨,所以今日我才选择先见陛下。并且我劝太后立刻颁布一道旨意,让所有外使都如此。”
吕后思索一番,笑了笑说:“外使洞若观火,还权于皇权,确实是自保之道。这个人情我可以给赵佗,但是赵佗必须保证秦国皇室之后回去后,替我做一件事情。”说罢吕后在一块锦缎上写下几行字,命人呈给王布。
接过锦缎后,王布只见上面写着:引兵假意犯大汉边境,只需虚张声势,事成之后汉军自退,尔军自退。
王布何其聪明,自然明白吕后此举是欲巩固吕家在南部的兵权。王布点了点头说:“赵大将军没有什么功德,唯一有的就是兵,届时保证让汉廷朝野震动。”说罢,王布旋即缓缓退出宫去。
王布此行的使命可不仅仅是营救秦国皇室之后,更重要的是同汉廷内的新贵和汉帝取得联系,利用这种宫廷斗争来谋取最大的利益。所以赵佗要求王布还需拜访一个人,那就是当朝丞相陈平。
作为当朝丞相的陈平,吕后必须给他几分薄面,但是陈平心里还是向着刘家的。陈平机智过人,威望极高。若是可以同其结识一番,势必是不可多得的美事。而赵佗也明白,日后扳倒吕家的还是陈平,所以无论怎么讲,想要获取最大利益,都最好是同陈平交好,更为重要的是吕后不会见疑。
此刻远在长沙国的赵佗开始了了自己的西巡,目的布恩威于四海,顺便看一看新政下各地的改变。王布的密件不停的发回到了自己这里,通过王布的反应,赵佗才知道汉廷的权力角逐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