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辰州,满目萧索。熊凌骑着马,行走在官道上,身后是精兵二十万。控制了京城后,熊凌一路北上,所到州县无不俯首称臣,之前走的路太过顺利,是否意味着,与熊丽的交手,才是真正的考验?
“长公主,姚萍姚将军的部队还有摸约半个时辰就要到了。”探路官带来的消息打断了熊凌的思绪。姚萍出城迎接,两军汇聚之后,便是和熊丽的决战。在此之前,熊凌还要做些许准备。
“诸位叱咤亳州、辰州文坛的高手,熊凌有礼了!”熊凌手下的办事效率不容小觑,甫一到辰州,能文之人就已经搜罗完毕,等着熊凌的问询。熊凌望着眼前的三个人,两位年纪偏长,五十岁上下的样子,皆是儒雅不凡,饱读诗书的风度,而另一位,不过二十出头,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一双凤目直视前方,却不凌厉,到给人亲切舒适之感。
“小人周衍、庞隽、云旗拜见长公主。”
原来她叫“云旗”。三人分别报了姓名、籍贯和年纪,熊凌便赐了座,微微侧目于年轻女子,周衍、庞隽二人,或倨傲、或不安,只有这个云旗,颇为平静,看不出她有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等着熊凌发话。
“我请诸位而来,是有事相求。”熊凌开门见山,“当今陛下刚愎自用,战败于西蛮,断送了大齐二十年来休养生息的好日子。凌生为天家子孙,不能坐视不管,无奈起兵迎敌。宁可遭天下人唾弃,也要冒此天下之大不韪。所以,凌请求诸位洒潘江,倾陆海,将凌之抱负与胸襟书于世人,以求百姓理解凌正在做的这一切。”
“长公主说这样的话,可知廉耻二字如何书写?”
熊凌话音刚落,就接上了周衍的一声爆喝。熊凌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发作,“您……这话是何意?”
“长公主颠覆社稷,谋逆造反,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休要在此混淆视听,愚弄百姓!我周衍虽一介文人,却不屑于你这种人同流合污!”周衍义愤填膺,愤怒不已,直指熊凌的鼻梁。
“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回吧。”熊凌拱手,再恭恭敬敬地做出“请”的手势。
“哼!沽名钓誉,迷惑人心!”周衍本以为自己说出了这些话,绝无生还的可能,却万万没想到熊凌就这么放了她,她红了红老脸,转身便走出了屋子。
“你们两位呢?”熊凌转过身来,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座中还剩下的庞隽和云旗。
“小人、小人多病,已经许久未写文章了,手脑早已生疏,都是壮年时候博了一些那些虚名,如今,早就不算数了……请、请长公主体谅!”庞隽不敢看熊凌征询的眼睛,只是垂眉低目、哆哆嗦嗦、断断续续地挤出了两句话。
“既然如此,请您也回去好生修养吧,我不会为难与你,请你放心。”
“谢长公主!”庞隽赶紧避席而出,跪在地上再拜,飞也似地跑出门去,仿佛害怕熊凌后悔一般。
难道,自己的样子这么凶神恶煞?熊凌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又将目光锁定在云旗身上。
“小的愿为长公主效劳。”
还没等熊凌开口,云旗就爽快地答应了。
“你倒是回答得爽快,读书人的气节,不要了?”熊凌冷笑道。
“长公主有点被刚才那两位长者气到了,所以迁怒于小人吧,”云旗回答得颇为平静,“小人虽饱读圣贤书,但是,但却有自己的头脑。我们这些百姓,只关心日子过得安不安稳,税赋会不会提高,外敌会不会入侵,其他的事,只作为酒足饭饱之后的谈资和消遣罢了。小人只想问长公主一句,您有能力夺权,可有没有能力让大齐百姓过上先前一般平静祥和的小日子?”
云旗的这番话,乍一听来,简直大逆不道,为读书人所不齿。可是仔细想来,也并无道理。百姓哪里管得着谁居庙堂谁处江湖,他们也没有能力左右这些,而眼前的安稳,才是最重要的。云旗果真是有大智慧。
“我熊凌做不做得到,请天下人拭目以待。”熊凌回答得郑重,“我的心意,你已知晓,你既然愿意为我效劳,那么,何事能拿出文章?”
“小人以为,长公主可以换个思路。”
“哦?”有意思,熊凌愈发觉得此人聪明,她迫切地要知道,云旗到底想着什么。
“长公主用兵北上,自有理由,不必说与天下人。”云旗话锋一转,“长公主若是真想造势,还不如直诉陛下罪状,免得拐弯抹角,这样更加直白。”
熊凌闻言,笑了起来,这个云旗果真厉害。
“好,那就麻烦您妙笔生花了。”
“那小人先告退了,三日后,将初稿奉上,请长公主一阅。”
“请留步。”
云旗起身,准备告辞,却被熊凌拦住。
“云姑娘可愿入我幕下?”
“云旗多谢长公主青眼相待。只是小人更愿意于来年金榜题名。”
“好!那么,明天此时,我希望于金銮殿上,看到你云旗的身影。”
或许,是云旗将理想抱负直白地付诸于一番豪言壮语,感染了熊凌,熊凌丝毫不避讳。
“云旗绝不负所望!”
熊凌久久望着云旗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这个年轻女子说得没错,自己无意之间或许太在意天下舆论,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向天下人透露自己此番行动的所思所想,只需将矛头直指熊丽,把所有的真真假假全都泼在她身上即可,为自己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