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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考宋廷以一副绝对胜出,接下来该武考,定于明天在御苑之中彩楼夺球。三声禁鞭响过,当日无事散朝。
百官涌出朝阳门。冯立羽走了小半个时辰却还未走出午门广场,身边不断有认识不认识的官员跟他打招呼,更有甚者干脆拉着他喋喋不休,于是他只能不断停下来敷衍。官员们大抵都是称赞状元今天在金銮殿上表现出彩,将来“国之栋梁”,定为“朝廷重用”等等。反正就是提前攀交情。
冯立羽好不容易敷衍了这些人,才觉得清静了,又被后面赶来的八杰拉住。
赵忠实今日上朝,乃着进士公服,和同榜的新科一起站在班列里,尽量不引人注目。朝中元老重臣,像丞相、太师、太傅,以及许多一品大员,都认识他是璞安王赵曙,但一来他身份尴尬,二来在金銮殿当着皇帝面前,这些老官僚都是人精,自然懂得避嫌。大家有意和他保持距离,并没有人主动与他接近,反而当作不认识他一样。于是并无人揭穿他的身份。
八杰虽然与他是兄弟,可直到现在还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当他是应天书院的赵十三。
他一见到冯立羽,满心欢喜,忍不住在他胳膊上一拍,笑道:“行啊,八弟,今日你可真是出彩。破解了辽国人的难题,又把辽人难倒,为我大宋争光。”
崔元和笑道:“老八如此用心争着露脸,陛下说不定往心里去了,选你为公主良配,招你做个驸马。”
冯立羽正色道:“崔大不要说笑,小弟从无意争当什么什么驸马。反而顺之今天心不在焉,说不定在想公主吧。”再一次提示于他,就瞧他反不反应了。
章顺之道:“嗳,你怎么又攀我,我早说过,我不想当什么驸马。”
冯立羽心底直翻白眼,口中“啧”了一声,不由去瞧赵忠实。他盏模总该明白这里面的曲折。赵忠实果然咳了一声,道:“顺之,你……”
柳玉杰抢道:“顺之有心上人,是一位姓赵的姑娘,他才不会去娶什么公主。”说着撞了章顺之一下,又撞了赵忠实一下,取笑道,“是不是啊,十三哥。”
章顺之被当众取笑感到一阵羞涩,忍不住伸手抚摸腰间垂挂的香袋,垂下头不说话,可思绪却飘远了。
赵忠实好不为难,说道:“我那位八妹妹,她……她……”转念一想,虽然柳玉杰、崔元和、钟溢都见过“赵八公子”,但若这时揭穿她的公主身份,终究名节有亏。算了,反正明天打擂台彩楼抢红,顺之总会知道真情的。
章顺之却想到半个月前的那天,他正在寓所读书,忽然有一个小厮上门拜访,说是家主人旧慕恩义,相请官人一饮。
章顺之孤身上京赴考,自忖在京城中没有熟人,不过自从他金榜题名,偶有士林同道前来结交,倒也常见。
他问:“你家主人贵姓?”
“姓赵。”
“哦?”章顺之微微蹙眉,还未考虑妥当,小厮笑道:“官人不必疑心,你跟我去见了我家主人,就知道是旧相识。”
章顺之登上一辆马车,被载到一处庄园,他随着引路的小厮在曲折的花径石景间行进,好容易到了一座亭阁。小厮垂手停在门口不走了,示意章顺之自己进去。
顺之半信半疑地步入亭阁,偌大的一间空屋中并没有人,他经过屋子中间的那张大大的案几,几上焚着一炉香,他看见案几上刻着熟悉的雏鸟家徽,悄然微笑,原来是十三哥,怎么搞得神神秘秘?
亭阁那头传来一阵叮咚的琴声,他循着琴音找过去,出了亭阁,眼前豁然是一方大石台。一位少女坐在石台边上,面前架着一张素琴,青葱十指正在拨弄丝弦。章顺之仔细一认,心中猛地砰砰乱跳,他感到面庞发紧,一双手心渗出热汗,蓦然间面红耳赤,“赵姑娘”三个字竟堵在喉头,发不了声。
蓦然,琴音止息,赵幼悟抬起头,向他盈盈一笑,唤道:“章大哥。”
章顺之脑袋“嗡”地一下,只觉眼前生花,赵幼悟一张美丽的容颜,如名花初绽,耀得他头晕目眩。
“唔,赵……赵姑娘。”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赵幼悟轻轻歪了一下头,笑问:“章大哥,我突然着人把你请来,你怪我吗?”
“怎么会?”章顺之悄悄擦了擦手掌心的汗水,走近两步说,“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唔。”赵幼悟盈盈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忽而垂下了头,两抹羞涩的红晕染上双颊。
章顺之瞧她这样,自己也忍不住感到一阵难为情,又是激动又是着迷。他不由自主又走上去几步,突然睁大眼睛,发现赵幼悟背后竟然是陡峭的悬崖。章顺之一步跨上去,紧张地喊道:“赵姑娘,小心!”
赵幼悟微微而笑,问道:“章大哥,我吓到你了吗?”
章顺之招手说:“快过来,咱们别坐边上。要是摔下去,不是闹着玩的。”
赵幼悟瞧出他十分紧张,脸上流露着真诚的急切,怔怔地望了他半晌,终于轻轻叹息一声,“唉。”默默垂下头去。
“章大哥,你对我可真好。”她重新把双手放在琴弦上,慢慢地梳理着丝弦,“以前,咱们在三阳县郊外的道上相遇,那时候我被……被一个很坏的朋友抛下不理睬,我非常伤心难过。你并不认识我,可是看我可怜,就留下来陪我。你逗我说话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