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沉住气,王书记,你慌啥子嘛。”张富友有些不以为然在样子,“现在,这个点机关里的人还在单位里**哩。**,会吧?算钱的。来咱们梨花县,要会**,要会打麻将,不然的话,你可是呆不下去的。”张富友说着喷出一口浓浓的烟,又把烟卷儿凑到眼前看一下说,“王书记,你抽的烟不便宜嘛。”
“不贵呀。才两块钱一包。”听张富友如此一说,我有些羞愧,这几年我很少抽几块钱一包的烟了。和朋友一块吃饭时,见他们掏出的烟都十几块或是二十几块钱一包的烟时,我真恨不得把烟戒掉,但有时熬夜写稿时抽上一支确是能提一下神。我不明白张富友为什么要问我烟价,而且,他应当知道这个两块钱一包的烟是当地农民抽的烟。
“男人嘛,要抽就抽好烟,抽不起就不要抽。要喝就喝好酒,喝不起,就不要喝。”我看到张富友嘴角上挂着一种的冷傲。
一直到中午吃饭时,我都感到有些窝火,更令我感到和自卑的是陪我吃饭的都是一些梨花县里的各个行政执法部门的要员,不过,那些人都象是见了太上皇一样对张富友表现得毕恭毕敬。我有些尴尬,看张富友的时候,却见他方方的大脸上堆满了笑,摸了摸花白的短发,笑着向我介绍着在座的人。几个穿制服的人在酒酣之际都相继脱去衣服,张富友朝服务员耳语几句,不一会儿,服务员便领来几个花枝招展的娇艳女子。
“王书记,你要放开一些,这叫什么,叫入乡随俗呀。王书记,市里也喝花酒吗?”张富友冲我诡秘地笑一下。
“花酒?”我故作惊奇状。其实,这样的场面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只是我觉得自己现在已成为省第二批选派班干部,是代表市里下到基层的村支部第一书记,想趁自己现在还清醒时自我警省一下。“张书记,咱们是村党支部负责人,你又是我的老大哥,喝酒的事我不太懂,你看着办吧。”
“男人嘛,喝酒就要放得开。”一个长得很凶的胖子说,“张书记,今天你既然来,就说明你还是放下不咱们几个兄弟感情的。你在电话里说要给市里新来的王书记接风洗尘,就是这位王书记吧。”
“是的,我姓王。”我点一下头。
“王书记,我可是推掉几个酒场赶过来的。今天咱们喝就喝个痛快,玩也要玩个痛快。花酒要喝,桑拿要洗,小妞也要泡,我知道,市里现在也兴这个,要不然,你拿咱们兄弟见外,我可要生气呀。”大胖子说着朝腰间拍了下,这时,却见张富友按住大胖子的手。我看到大胖子腰间的红绸子,知道大胖子腰里真佩着枪。
“大家能坐在一起,那就是缘分。”张富友用眼瞥我一下纵声笑着站起来说,“各位兄弟,承蒙诸位这么多年对我抬爱,我张富友老没有被李歪头老李家搬倒。老李家煸动群众,告我这,说我那,什么这个那个的,我张富友现在不还是硬朗着吗?”
“别理会李歪头那货,现在,墟圩子开发在即,张书记,李县长在会上都说过了,哪个人影响了咱们梨花县的经济发展,就拿哪个人开刀。”一个戴眼镜的人说着冲我笑一下,“听说王书记还是作家哩,怎么,哪天把你写的书给咱弄一本,再签上你的名字,到时咱兄弟也有牛皮可吹,说是和作家一起吃过饭哩。”
“是的,是的。”一个一直低头喝酒的人抬头我笑了笑。
“张书记,咱们这里不兴什么论著论文的,做学问也不是在这个地方。咱们今天是来喝酒的,张书记,是吧,过年前我们一块洗澡,你还能炮打双星哩。”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我记得有人叫他张主任。
于是,大家闲话少叙,开始推杯递盏,尽管我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象昨天中午那样喝过量,但还是在盛情难却之下很快就舌根发硬了,说话时有些辞不达意,去洗手间时走路象踩在棉花堆里。回来时一个很丰满的女子去搀扶我时,我嘴上说不用,却半推半就地依着那女子前走。事后我总是回想不起来和这些人去洗澡的那个地方,只觉着一群人前呼后拥地分头上了好几辆车子,驰骋在梨花县的大街上如入无人之地风驰电掣,象是走了很远,又象是转眼间就到了。与其说是张富友拉着我,倒不如说是架着我在走,我们两个人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走进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
柳三棉约我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郁闷。
“你就这样溜出来的?”柳三棉笑着拍一下我的肩膀,“王社,你可能真的不适应当这个什么书记的。算了,以后,慢慢的就适应了。王社,咱们讲笑话吧。说的是一人喝醉酒出门解手,一头撞进猪圈里。见一母猪哼哼,同病相怜地问:您也喝醉了?母猪复哼哼。醉汉觉得找到了知己,伸手摸摸猪**说:你的西服还是双排扣。王社,你怎么不笑呀。”
我并没有笑。
“王社,再说一个吧,说是一司机酒后驾车迷了路,隐约看见路边雾霭中有一路标,但看不清是何字。于是决定爬上去看。好不容易爬到顶上,终于看清上面的字:油漆未干。怎么,不好笑。算了,再说一个吧,说的是一醉汉骑一头瘦驴,瘦驴还驮一袋粮食。瘦驴被压得快走不动了,路人责之。醉汉将那袋粮食扛在肩上说:这下行了吧?驴驮着我,我扛着粮食。”
听了柳三棉这个故事讲毕,我笑了。笑后,我叹息一声。
“